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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0(第21页)

是无论何时,眸中永远光彩流转,神采奕奕。

绝不应是,如眼下这般,漆黑,黯淡,一片空洞。

是无论何时,眸子里永远有光彩。

“浓浓——!”

紧攥碎玉的手猛地松开,鲜血再无阻隔,汹涌而出,顺着指节啪啪滴落。

覃景尧抬手欲向她探去,却见满手脏污,他似被猛然惊醒,逃避般蓦地起身。眼前竟如失血过多般骤然一黑,哑声唤人进来收拾。

少顷,人皆鱼贯退出。他闭目凝神,下颌紧绷如铁,青筋自颈脉贲张至额角,如裂纹盘错。方才包扎的掌心又有血色渗出。

待气息稍平,他倏然转身欺近,单膝落于脚踏,仰首捧起她的面庞。

他单膝支地,腰背笔挺,倏然逼近她身前,肩背微弯,俯身相就。咫尺之间,他紧锁她的双眸,深深探入,意图攫住那缕熟悉的光彩:“是我的不是,未能在浓浓醒转前赶回,浓浓可曾生气?”

她便这般任他捧着,柔顺乖觉,静静回望。眸光却是散的,眼底不见半分他的身影。

覃景尧头颅如遭针刺般剧痛,眸底骤缩,身躯绷若磐石,捧着她脸的手却未加重半分。她不语,他便自顾寻她的唇,贴蹭厮磨,缱绻含吮,目光仍紧锁着她,步步试探:“从前种种,皆作过眼云烟。既已归来,便再不可离去。

“浓浓此番寒气侵体,需好生调养。待你痊愈,你我婚期亦不远矣,届时,浓浓仍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可这番若在从前只需提及,她便必会极力抗拒的话语,此刻却仍容色淡淡,连眼睫都未颤动分毫。

颊边的手微微颤抖,晃得兰浓浓有些头痛。她亦有些不解,明明是她被抓回,病体难支,无力自理。他要吻,她便由他,以她如今这般情形,即便真到了他所谓的婚期,她又何来力气拒却。

她不明白,终究是他赢了,欲如何便如何,为何却眼眶泛红,一副痛楚模样。

兰浓浓渐觉疲惫,脖颈酸软,方欲稍动,那紧密相贴的身躯便骤然一僵。随即,未被释放的唇瓣遭狂风骤雨般侵袭,颊侧的手不再颤抖,移向后颈轻轻一按,她只觉颈间一酸,唇不由己启开,被迫承迎这汹涌浪潮。

她渐觉喘不过气,唇齿久张亦显酸累。挣扎需费气力,连发声都变得艰难。

如此一想,兰浓浓便觉倦极,索性阖上双眼,由他去了。

良久,覃景尧松开她,指腹拭去她唇间湿痕。她已沉入酣眠,乖巧柔顺地卧于他身下,任他索取。可他心中却无半分快意,胸中如被积雪填塞,沉滞湿冷,窒闷难言。

他将她拥入怀中,面庞深埋于她香软凉滑的颈间,如汲取空气般深深吸气,鼻尖轻蹭她柔嫩的脸颊。随后取下暖帽,将她轻置床榻平卧,仔细掖好被衾,起身大步离去。

莫畴被唤至外厅,方一进门,便听大人语气沉郁道:“身子尽可慢慢调养,但人,无论你用何种方法,必须治好。

郁症本就棘手,且姑娘病症较之寻常郁症更为特殊。莫畴虽医术精湛,亦无十足把握,却也不惧,如实禀道:“大人容禀,心病还须心药医。姑娘方才醒转,眼下封闭心绪,未必不是神志未清之故。既肯配合调养,不妨多予些时日。若仍无转机,此症亦非旦夕可解。眼下惟需令姑娘心境舒宁,免受惊扰,忌大喜大悲。无论如何,断不可操之过急。若大人准允,小人欲返家与父祖共商此症。”

她分明近在咫尺,他能触到她,与她亲密无间,心中却如水中捞月,空落无着。纵使她恨他,怒骂捶打,也胜过如今这般全无反应。

莫说多等些时日,便是片刻,覃景尧亦觉煎熬难耐,却偏偏束手无策。颅中如针刺般隐隐作痛,修长手指按压两额,掩住了眉眼,

“要快。”

“是。”

*

夜正深沉,兰浓浓又醒了。白日里,碧玉与她说话,念书,乐师弹琴吹笛,她觉得喧嚷。而今夜阑人静,又觉过分岑寂。

说穿了,不过是觉得无聊了罢了。

父亲曾说过,人觉得无聊,不过是无所事事,太过清闲之故。兰浓浓心想,自己大抵便是太闲了。饭有人喂,衣有人穿,服药沐汤皆有人代劳,她什么也不必做,只消安然受着便是。

她竟似丢了羞耻之心,半分未觉窘迫。

物质上过于满足,精神便易空虚。

颈下所枕臂膀略显硌人,腰间腿上的束缚如藤缠绕,颇不舒适,她却懒于动弹。

兰浓浓望着帐顶,目光涣散。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搜寻往日消磨时光之法,读书,习字,练琴,游泳,观剧,逛街,出游。而到此处后,便是看书,临帖,抄经,制香,赚钱。

似乎也并无多少闲暇,每日皆过得充实无比。

母上大人说过,练字如石磨水,不进则退,需日日勤勉,不可懈怠,哪怕来到这里她也不曾落下,

母亲曾教诲,习字如石磨水,不进则退,须日日勤勉,不可松懈。来到此地后,她虽未全然荒废,却到底有些懈怠了。

兰浓浓眨了眨眼,这般想来,她似乎许久未曾认真练字了。

心念微动,被衾之下,她拇指轻轻摩挲了下食指骨节。却只是这般简单的动作,手指便如抽筋般僵滞不听使唤,又惹起一阵细微刺痒。

兰浓浓微觉发愁,轻轻颦眉,两额却如遭针砭般刺痛起来,且伴着一声长,一声短的尖锐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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