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在耳畔低语了什么,只知他离去后,她不甘地试图聚力,身躯却如失知觉般毫无反应。泪与汗浸透鬓发肌肤,直至夜幕低垂,门扉轻响,她方渐复气力。
覃景尧恍若未见她眼中恨意,手提食盒含笑近前。他已沐洗过,只着一件斜襟寝衣,袒露一线劲健胸膛。坐于榻边,取粥舀起,笑凝她道:“浓浓是自己吃,还是要为夫来喂?”
兰浓浓勉强支起手臂,闻此言不顾被下身无寸缕,一臂便朝他挥去!
“无耻!恶心!卑鄙!”
却只这一下,便耗尽方才积攒所有气力,人侧伏榻间喘息,仓促剪断的青丝散出凌乱弧度。
覃景尧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她断发而起的怒意,起身将食盒与粥碗挪远。她今日进食甚少,然既无胃口,强喂反令她后续不适。
烛火倏地摇曳,兰浓浓蓦地生出寒意,抬头便见他阔步逼近。臂扬幔落,大红帐帷垂下,光线骤暗,宽阔床榻随他逼近顿显压迫逼仄。
“你不许过来!”
兰浓浓心知将要发生什么,亦明白自己无力阻拦,却如溺水者明知徒劳仍挥臂挣扎。可床榻就这般大,她气力已竭,只能眼睁睁看他俯身逼近。
“滚开!我要杀了你!”
“覃景尧,我恨你!”
“我不要”
“滚开!滚开!”
她力竭势颓,如被拔去利爪的狸猫,挥打而来如同抚触,怒斥声含于口中亦似呢喃软语。
覃景尧心头如花绽开,禁不住笑出声来。鼻尖轻蹭她的,耳闻喘息喃语,细细品啄。榻上女子是他使尽手段折翼方得,此刻终落于掌中。
他再多怜惜,自今日此刻起,亦不必再隐忍。
脊背肌理渐见贲张,微沁薄汗,一手与她十指交扣,空余一手——
颤颤巍巍,楚楚动人。
红烛高烧,光影摇曳,映得满室暖融。
“——!”
兰浓浓双眸圆睁却发不出声来,只觉身体如被烈火撕裂,刺痛灼人。泪水自眼角无声滑落,视线尽被那人紧蹙的眉宇笼罩。她气息紊乱,周身颤栗不止。
这般情态落在人眼中,却是另一番风景。眼波如水,潋滟生光,双颊绯红,喘。息声柔媚入骨,恰似一朵被精心呵护的娇蕊,终于在雨露中盛放——
昨日大婚,百官来贺。天子与皇后虽未亲临,却赐下厚礼。朝中既无要事,覃景尧便请了五日婚假。
食髓知味,爱不忍释,竟真做了一回昏庸之人,色令智昏,不早朝。
药性早已退尽,兰浓浓却仍起身不得。浑身如散了架一般,连指尖都无力抬起,只余细碎颤抖的喘息。泪水早已流干,喉间涩哑难言,唯有一阵阵虚汗不断渗出。
天光应当早已大亮,隔着薄红纱帐渗入,朦胧晃漾,眩得人头晕欲呕。颈后忽然传来蚁爬般的触感,她身子一颤,骤然绷紧——
再醒来时,四下已是一片昏暗寂静。耳畔呼吸平稳悠长,周身却如被枷锁困缚。才微微一动,立时被箍得更紧。
兰浓浓勉力抬头,一眼便望见那道锋利的下颌与颈脉。她呼吸渐渐急促,眼底发烫,血丝蔓延,仿佛将这满帐鲜红都抽进了眼中。
她如被巨蟒紧缚的猎物,唯有牙齿尚存一丝锋芒。拼尽最后气力,朝那毫无防备的咽喉狠狠咬下。
“呵,”
那根本算不上锋利的贝齿,咬啮之间倒更像是撩拨。
覃景尧阖目感受着喉间时紧时松的压迫,食髓知味的身体如滚油遇火,倏然燃起。他胸膛起伏,呼吸渐重,扣在她腰际的掌心灼热如烙。
然怀中娇躯已如经雨梨花,颤弱不堪,再难承欢。
一声低哑的轻叹自他喉间逸出。项微一发力,便迫开了那毫无威胁的齿关。
昏暗掩去了他眼底翻涌的浓重欲。色,大掌抚上纤细后颈轻轻一捏,便教那目眦欲裂的女子软软昏睡过去-
日光漫进屋内,兰浓浓茫然睁眼,一时难以适应,偏头避开。片刻后才缓缓转回,目光空茫地落向虚处。起伏的呼吸牵动身体,喉间禁不住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这声响动宛若机关乍启,外间立时传来几道细微的脚步声。
“请夫人安。夫人可要起身?”
空洞的眸子渐渐聚起微光,经过一夜休憩,身体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兰浓浓以双臂支撑,半抬起身。
几日未曾下地,虽只是坐起,却已觉得头重脚轻。身上虽洁净清爽,却仍沉重发麻,使不上力。她只能侧身倚靠,洗漱饮水皆需旁人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