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起来吧。”
裴承珏牵着乔棠步过众人,乔棠本要去自己位置,不想被裴承珏攥住手腕,和他一起步上台阶。
两人同时坐在最高处,便是落座后,乔棠的手依旧被裴承珏掩在袖中紧紧握住。
阶下朝臣及家眷归坐,眼风四飞,纷纷惊叹于惠贵妃的受宠程度。
自开朝立国以来,唯有帝后才能端坐于上,可见陛下已将惠贵妃当做皇后来看了。
镇国公那一席上,国公夫人再次吃惊,侧目望向魏若湄,本想打趣几句她这个乔姐姐,却见魏若湄忧心地望向魏清砚,不由望向魏清砚。
魏清砚凝目直视高座,侧颜冰冷消融,余下柔和,眨眼又浮出痛楚,索性垂眸不看,握着酒杯的手指紧绷,已泛出青白色。
国公夫人面色倏变,又惊又惑。
此时殿外传来唱声,““太后娘娘驾到——””
朝臣及家眷再次起身行礼,乔棠也与裴承珏一起起身,立于高座上,看向殿外。
太后甫一进殿,乍然见两人并肩而立,似已是帝后成双,双眼骤然一眯。
不过须臾间,双眸舒展,泛出笑意,面相慈和地命众人起身。
她步至台阶上,朝乔棠笑道,“惠贵妃到哀家这里来。”
乔棠也知自己不好坐在最高处,起身时见裴承珏仍是握紧她的手不松,低低委屈道,“陛下要臣妾为难么?”
裴承珏哪里敢,那五日教训已够了,他倏地松手,笑道,“惠贵妃只和母后说说话便回来。”
乔棠颔首,改为和太后娘娘坐在一起,目光望向阶下,视线掠过镇国公府席上,恰与魏清砚目光一碰。
殿中响起一阵清越琴音,两人这一望,也不过是蜻蜓点水,浮光掠影般细微。
乔棠随即望向了别处。
魏清砚视线一凝,也落至酒杯上,侧颜冰冷落寞,国公夫人窥得此情此景,心下大骇,目光锐利地望向魏若湄。
魏若湄瞒了她太多消息,一时吓得纤肩微抖,眼圈泛红。
国公夫人稳住面色,当即搂她在怀里,遮住旁人观望视线,“憋住!一切等回府再讲!”
她摁住魏若湄,侧目望向魏清砚,低语一斥,“且不说你与你妹妹瞒了我什么,你今晚不可饮酒,随时保持清醒!”
魏清砚了然点头,容色顷刻布满寒霜,眼神似薄刃地刮过四周,直煞得周身窥探他的眼风纷纷逃窜。
此时殿中舞乐仍在,已有臣子步上台阶,欲向裴承珏奉酒,太后示意乔棠去看。
乔棠抬目。
但见顾首辅领着顾玉清上前,两人跪地面向裴承珏,顾首辅斟了一杯酒递给顾玉清,顾玉清双手捧起。
灯火煌煌下,美人素手如玉,越过长案,将美酒献于裴承珏眼前。
美酒美人,近在咫尺,裴承珏唾手可得。
不想裴承珏抬袖,身侧宫人随即躬身,双手接过顾玉清手中酒杯,置于长案上,再退至身侧。
裴承珏视线未及顾玉清,只与顾首辅笑谈,顾首辅很快携顾玉清下阶而去。
乔棠看着顾玉清回到桌前,笑着与家人坐在一起,家人轻抚她的肩膀,不由仓促低眉,拿起酒杯细细抚摸。
太后在身侧低语,“顾家累世簪缨,门庭显赫,言行有矩,乃京中世家之表率,顾玉清姿态娴雅,举止端方,哀家属意她为皇后,惠贵妃以为如何?”
乔棠捏紧酒杯笑道,“太后看中的定是极好的。”
“她是极好,但还是要看陛下。”太后示意乔棠再看向裴承珏,“陛下待柳家姑娘也有些不同。”
乔棠顺势望去。
但见一个中年文臣领着家中姑娘过来,那姑娘面若芍药,肤色莹润,体态袅娜,观其形貌,有二十左右,正捧起酒杯面向裴承珏。
“这是柳太师的孙女柳荷曦,幼时常随柳太师进宫面圣,与柳太师一起陪陛下读过书,陛下那时也颇亲近她,姐姐姐姐地叫人家……”
“是么?”乔棠慢慢道。
太后目光暗藏锋刃,“是啊,陛下他就喜欢你们这些姐姐,也不知像了谁去,顾玉清比他小了些,倘若他不愿立顾玉清为后,柳荷曦也是极好的。”
“太后选的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