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琛不是别人,正是陆荣曾与江苒在樾水马道坠崖之后,于那小村庄遇到的自称“平安”的小少年。
彼时李玄琛因遇刺过程中头部受创失去记忆,才会在江苒问他名字时,道了一句“不记得了,婆婆叫我平安”。那时平安看着怯弱乖顺,如今记忆恢复,举手投足多了几分从容矜贵。
对于陆荣的盘问,他答得坦诚:“婆婆所居之地过于隐蔽,不好找。”
但李玄琛记得江苒离开时,自己忍不住问了一嘴“姐姐的食肆在哪里,离这儿远吗”。
当时江苒说的是西城。
基于西城、食肆、江苒这三个信息,“细作们”才将目标位置锁定于「苒苒」,只不过前些日子婆婆身体抱恙,李玄琛没能即刻前往西城“赴约”。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陆荣面无表情,声线冷冰冰的。
李玄琛也打量他,直言不讳道:“有的,平安对江姐姐一见倾心,归朝之前想见姐姐一面。”
“一见倾心,倾的什么。”
好似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陆荣轻嗤了一声:“小小年纪,不该被女人的表象所迷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是倾姐姐温柔美丽,善良亲和。那鲫鱼汤面的滋味,至今难以忘怀。”李玄琛一双黑瞳盯着陆荣,不疾不徐反问道:“阁下不也倾慕姐姐?”
陆荣撩眼,半晌无话。
最终只道:“白虎门畅通无阻,今日之内,回你殷朝去。”
李玄琛本打算见过江苒再走,然而江苒眼下不在西城,考虑到自身情况,及母妃派来的人在大彦处境微妙,李玄琛只得暂且作罢。
临走时他颇为珍重地取出一枚玉佩:“烦请阁下帮忙,将此物转交姐姐,告诉她今后若有任何需要,平安当义不容辞。”
除年少慕艾之心,这枚玉佩当然还有感谢江苒的意思。
伸手接下,陆荣神色漠然无波。
玉佩质地温和,做工精细,是极为浅淡的月青色,状为圆形,镌刻着清晰可见的“琛”字。
一声轻笑。
日光泼地而入,被陆荣把着玩的玉佩,价值连城,却最终生生在他手里碎成渣什。
两日前,陆荣正式向天家请旨,要求提前带兵远赴北境,离开这令人痛彻心骨的地方。
亲眼看到她与薛芮临在焰火下拥吻。
从未觉得心那么疼。
欺骗,玩弄,背叛,屈辱。
心爱的女孩把他作为男儿的那点自尊踩在脚下。
何故为了一个三心二意的女子,一遍遍打碎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一遍遍践踏自己的尊严和真心。
而最可怕也最讽刺的,明知那人不值得,却还偏偏放不下,妄想等来一句解释——
然后呢?
再一次原谅她,信任她,卸下防备交付真心,后被她玩弄于鼓掌?
罢了。
北境苦寒,足够忘却一场春秋大梦。
两天过去了,江苒没有收到回信。
期间姜雪楠来过。
由于契约终止,系统离开,江苒没再像从前那般热情讨好于她,又因焦虑陆荣为何没有回信,江苒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也没过问姜雪楠七夕那晚相亲如何。
倒是姜雪楠格外正色地问她:“三妹妹,医师怎么说?”
“气血攻心导致神经衰弱什么的,好像是这样……”
“没有别的吗?”
“没有了。”
“那三妹妹可有感觉身体哪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