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句不想和离。
难道要他再像从前那样,利用圣心明里暗里要挟林笙笙与他捆在一处吗?
还是说像昨日夜里那样以夫妻名义理所当然地亲她冒犯她?
大错特错。
若是林笙笙没有前世,若是她没有被他伤过那样深,只是前些年对他动心时吃过些他的疏离冷待。
或许他还说得出一句“我偿你”、“我要你”。
可是如今他清楚地知道发生过什么,也知道他欠林笙笙的,偿不完,还不尽。
无论如何,他再也无法理直气壮说出任何让林笙笙不要离开他的理由,所以他只剩下一句无力又空瘪的“我不想和离”。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谢辞昼紧紧看着林笙笙,像从对方眼中找出一丝动容。
就算离得这么近,也看不到她眼睛里一丁点涟漪。
“姑娘,换好衣裳了吗?”陈毓盈身边的丫鬟在门外催道。
“好了,现在就来。”林笙笙推谢辞昼的胸膛,但是他纹丝不动。
“谢辞昼!别闹了成不成?不和离,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我本就是被强按着头成的亲,本该拧成一股绳好好想想怎么从这婚事中逃出来才对,你怎么能钻牛角尖呢?”
林笙笙苦口婆心劝他,“我知道你这辈子在云端待惯了,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前些日子我与闻令舟碰面几次你就恼了。我答应了你今后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我们给彼此留一点余地好吗?”
【还说我善妒,我看善妒的是谢辞昼吧】
【我同闻令舟清清白白,他到底在提防什么?】
善妒
谢辞昼忽然想到林笙笙梦中,他们从吴真家共乘马车离开,他在车里不耐烦对林笙笙说过“你不该如此善妒”。
他忽然明白了,那时候林笙笙为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她百口莫辩,因为她被自己爱的人冤枉。
就和他现在的处境一样。
谢辞昼喉间像被灌了一大把泥沙,像那时候的林笙笙一样,一时间只说得出:“我没有。”
林笙笙得了空隙,跳下桌案朝谢辞昼摆摆手,“随你。”
她推门离去。
走了两步,没见谢辞昼跟上,林笙笙知道他定是疲于应付林府的人。
罢了,不来就不来,一会就和父亲母亲说他醉了要歇息便好了。
前世每次回林府,她都会提前想好一个谢辞昼不来的理由,所以现在随口一编信手拈来。
但从前父亲母亲心知肚明,所以后来她回林府,他们二人都乐呵呵迎接她,不会再问谢辞昼为何不来。
想到这,林笙笙笑了笑,“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是”
“什么?”佩兰打着灯笼歪头问她。
“真是笨啊。”林笙笙朗声。
她抬起头,天空澄澈无云,大大小小星子铺了漫天,“还是现在好,人还是要聪明些好。”
“走,从花圃走去花厅,咱们好好逛逛。”
林府的景致是由陈毓盈亲自打理的,无处不精致无处不用心,这么好看的花花草草,她前世都没有好好赏过。
陈毓盈身边的丫鬟得了林笙笙的指令,先跑回花厅禀报,只剩下林笙笙与佩兰二人慢悠悠走着。
才走出没多远,花丛后小径传来交谈的声音。
“无凛,这些日子派你去郊外守营,说实话,累不累?”是林巡恩浑厚的声音。
胥无凛的话显然很谦卑,“将军吩咐我的事,凛怎么会觉得累?为将军效劳,是我的分内之事。”
林巡恩爽朗一笑:“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客气。明日去祭奠胥大人,切记不可声张。”
胥无凛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自然,这件事又有什么好声张的呢?我母亲早早过世,家中亲友早已各奔前程,谁还会记得我父亲的忌日?”
林巡恩宽慰,“休要多想,你能好好活着,他们在天有灵会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