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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第1页）

第518章

“好。”

苍老又沉重的声音在霍珩弥留之际许下诺言：“师父答应你。”

老道士再抬头，对上已经包围过来的禁卫军缓缓站起了身。霍珩的武艺是他教导的，霍珩的学识是他传授的，老道士一生没有子嗣。就只收过他一个徒弟。虽然不听话，不懂尊师敬老，但也是老道士一辈子的心血。徒弟最后一个愿望自然是要满足。

“老道已经许多年不杀人。”老道士佝偻着身体，就像田间劳作的普通老翁：“你们如今已经完成任务，可以回去复旨。不必在此纠缠，老道可以放你们活着离开。”

在场禁卫已经被霍珩杀得差不多，只剩几个残存。那边的弓箭手，万箭齐发时已经用光了箭矢。

他们虽忌惮霍珩，却不怕一个看起来就老迈的老道士的威胁。见霍珩确实咽气了，拄着武器便走过来：“恐怕是不行。既然他已身死，我等要带他的人头回去复命。”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连一个全尸都不愿给霍珩留下。

老道士缓缓叹了口气，看着他们的眼神夹杂了一丝怜悯：“既如此，尔等的命便留下吧。”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草丛传来噗呲噗嗤的声音。

“什么声音？”

苏武等人蹙起眉头，他们确信附近没有霍珩的人手。但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又一个重物砸地的声音。苏武等人心头怀疑，回头看去，却发现埋伏在树后草丛的弓箭手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倒下。一个个头不高的小道士抓着一把匕首从草丛里冒出来，正是三清观的小道童。

“哪里来的小毛头！什么来路？”

但他们的问题已无人回答，老道士一甩拂尘，将其插入后腰裤腰带，随手捡起被霍珩丢到一旁的染血长剑。

他拖着长剑一步一步走到霍珩的身前，眼神变得锐利冰冷。

“孩子们，你们还年轻。本不该如此草率的结束一生。”

老道士叹息着弹射起身，长剑如风：“但可怜老道，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不听话的徒弟。他从小不同人，性子古怪，从未求过我什么。如今临死之前不过一个小小愿望，老道自然是竭尽全力要替他办到。对不住，为了老道徒弟能安息，就只能你们下地狱了。”

说罢，他在眨眼间就杀光了在场所有人。

鲜血染红了梅林，洇湿了干涸的地面。苍翠的树木遮掩了所有声音，仿佛这一切都静默无声。须臾，风吹草地，沾血的草叶扑簌簌地抖动，一切尘埃落定。

。。。。。。

老道士与小道士在郭满的坟旁边挖了一个新坑，将霍珩埋在了郭满的身边。

本想为他立个碑，刻个字，这般也好在下面有个名分。但一想这小子那股清高又别扭的劲儿，还是算了。只给他留下了一座无字碑。

二人缘分如何，且看这小子自己努力吧。

不知何时天色变得阴沉，一场大雨哗啦啦的降下。

雨水冲刷着梅林，将一切痕迹掩埋。

梅林深处的石桌上一壶没喝完的清茶，一壶未开封的桂花酿，一盏摔破口的瓷茶杯。鲜血被雨水冲刷干净，浸透入泥土之中，被草木吸收。苍翠的树木越发苍翠，梅林的枝叶也变得繁茂。

一日晴，一日雨。

树叶落地，枯叶和尘土渐渐堆积，将石桌上的茶壶酒壶掩盖。

。。。。。。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素白的手捻起倒在地上的瓷茶杯，悠悠地叹了口气。

贺晨归来时，已是三个月之后。

他被手头的案子缠住，建安的消息也没有及时传到他耳中。等他回建安，惠德帝已崩，武阳王也同时薨逝。没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回来，霍珩此时早已在梅林的另一边与心爱之人长眠。

他提起桌上尚未开封的桂花酿，晃晃悠悠地来到梅林最外侧。

抬眸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长满青草的无字碑新坟，他忽地笑起来：“真是个古怪又讨嫌的人。明明看着最冷血薄情不过，却偏偏比谁都固执难缠。若那郭家小姑娘知晓你是这等秉性，定也会嫌你烦人。姑娘家不都是这样么？男儿要有主心骨，不可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