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小主子唯一的玩伴,需要一直跪守在灵堂,陪伴小主子的第四个黑夜,在京州与友人相聚的老爷终于赶回了白陵府。
阿姣在角落里揉着麻木的双腿,听见身后那个曾诱哄主子跑去冰湖的家生子小声嘀咕,“投胎投的好就是不一样,哪怕投成个傻子也能有童养媳给哭灵,棺材都贵的能买个大宅子。”
“嘘别说了,收拾收拾,等会儿去挖坟坑。”
“不是早就挖完了?塌了?”
一股轻柔清爽的凉风拂来,带着不知何处的干净的花草香气,驱散了记忆中令人作呕的腥土味。
夕阳余晖落在河面上,风儿一吹波光粼粼,前方的桥洞也倒映出金色波光,漂亮宁静到如一幅画卷。
阿姣坐在河岸边的石墩上,发自肺腑的感叹,“京州真好。”
虽然她现在的处境有些乱糟糟,可依然比白陵府好了很多。
一旁几个老爷子正在下棋博弈,恰好一局下完,一个老爷子听见她这话笑呵呵道,“小姑娘听口音不像是京州人士啊。”
阿姣眉眼弯弯,小梨涡格外讨喜,“是京州人,我家在这里。”
谷雨也跟着点头。
“太阳落山咯,小姑娘快回去罢。”另一个老爷子拾起自己的马扎,向几个老伙计挥挥手,“不下了,明日再战。”
马车还在百安楼,阿姣就没走多远,又原路慢吞吞的走回去,恰好最后一丝日光彻底沉下去。
她登上马车掀开车帘,就见一位不速之客正双手抱臂斜倚着车厢闭目养神。
他今日不知是去了哪里,一身华锦贵气的紫锦金纹滚边广袖袍,额间束着一条淡紫宝石抹额,俊美优越的五官在光线微暗的车厢里不折半分浓烈颜色。
“裴衔?你在我的马车上作甚?”
听见动静,少年漫不经心睁开眼,“还以为你这马车扔这里不要了。”
阿姣不服气,“谁说的,马夫在呢。”
而后示意他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挪一挪。”
裴衔收了下腿,将角落里的一个锦盒递给她,“沈樾今日去珍宝阁,瞧见个小玩意儿,与你倒是相配。”
“何物?”
阿姣好奇地打开,就见一支桃花玉如意宝莲钗静静躺在锦盒里,连忙合起来塞回他手里,“这是金丝钗,该贵得很,你收回去罢。”
“图个好看而已,这块桃花粉玉十分透润,宝莲寓意好运连连,正适合你这个倒霉鬼。”
裴衔又扔回给她,而后打量她一眼,剑眉轻挑,“听那伙计说,你来百安楼之时看着像是刚哭过,回宋府了?”
他往她跟前凑了凑,试图仔细寻找一番她哭过的迹象,“你眼窝子怎这么浅,说哭就哭,水做的不成?”
那张俊美的脸又忽然靠近,他高挺的鼻梁都快要戳到她脸上,阿姣红着耳根手忙脚乱将人推开,“我没哭。”
“那你为何突然不去你阿姐的生辰宴了?”回去一趟,又委屈巴巴的离开。
“没什么,就是不想去了。”她摩挲着锦盒的边角,犹豫了下,喊他的名字,“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