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每顷征马草五至七束。”
“广平府,每顷九至十三束。”
“顺德府,每顷十二至十九束。”
“真定府,每顷十八至二十七束。”
“保定府,每顷二十五至三十五束。”
……
卢象升提笔,在下面添上了最新的一行记录。
“涿州,每顷……二十八至四十一束。”
写完,他看着自大名一路北上的各项数据,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王法王法,离王越近,法越如刀。
他这一行,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若不能改变,恐怕还不如在大名府踏踏实实地把事情做完更好。
他刚厘清了田赋旧账,正要大展拳脚,却没想到突然被调来做这马草一事。
马草马草,看似九边军政,根底里却恐怕和王之一字也脱不了干系啊。
卢象升房中的灯光,等了片刻,熄灭了。
……
隔壁,成基命的房中,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臣,已经戴上了叆叇,正借着灯光,一字一句地翻阅着从驿站抄录来的十余份不同日期的邸报。
魏忠贤自缢,崔呈秀、田吉流放……
“三不知阁老”张瑞图被免……
京师新政……顺天府尹薛国观
孙承宗复任蓟辽督师……
成基命逐字看罢,将叆叇取下。
他又对着油灯怔怔地发了一会呆,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却也只是幽幽一叹。
过了一会,成基命房中的灯光,也熄灭了。
……
而另一侧,王永光的房间里,却早已是灯火全无。
若是凑近了细细听闻,还能听到一阵阵平稳而有节奏的鼾声,在这萧瑟的寒夜里,显得格外安详。
这一晚,从大名府齐行的三人,竟是没有一人,去赴那位涿州地主冯伯衡的宴请。
……
冯府。
灯火辉煌的厅堂内,冯铨听着家丁的回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三位……都拒了?”
“是……是的,老爷。”那家丁战战兢兢地回答,“都说……都说急着赶路,不敢耽搁。”
冯铨瞬间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王永光和成基命也就罢了,就连这不知哪里蹦出来的卢象升,居然也敢拂他脸面,简直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