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派外藩部队去消耗,而是直接派出了本部的固山精锐去对冲。
结果呢?他妈的,顶在最前面的,全是披着双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具装骑兵!
怎么他妈的是女真那边的打法?
大同边军哪里来这么多好马和双甲?
只一个照面,他的前锋便溃败了,又被驱赶着冲垮了在原地准备接应的第二阵马队。
当他意识到不对,立刻派出摆牙喇时,前后不过只过去了片刻而已!
然而他妈的!他妈的!
对面那个不知姓名的明将,竟然丝毫道理不讲,直接将三千人的预备队,全部压了上来!
外藩先跑,本部随之披靡,连他最精锐的摆牙喇,冲到一半看到那遮天蔽日的红色浪潮,也纷纷调转马头,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数万人的军队,被死死挤压在阴山以南不到千米宽的谷口开阔地之间,明军蜂拥而至,肆意砍杀都是小事,那自相踩踏造成的伤亡,才真正让他心寒。
林丹汗的心在滴血。
此战之后,他的实力恐怕要倒退回数年之前。
别说统一蒙古,那些刚刚归附的外藩部落,恐怕也要各怀鬼胎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痛苦的。
“虎酋兔憨,哪里走!”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咆哮从身后传来,吼得林丹汗忍不住抖了一抖。
沟槽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明军小将,领着百余骑兵,已经疯狗一样追了他一路了!
“快!去一队人,挡住他!”林丹汗头也不回地挥动马鞭,身边的摆牙喇听令分出几十骑,怒吼着调转马头,朝着那支追兵反冲过去。
……
“冲散他们!不要管他们!就往林丹汗那里冲!”
大同威远堡守备姜名武双眼通红,拼命鞭打着胯下的战马,手中一杆长枪使得如同蛟龙出海,只几个回合,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摆牙喇骑士刺于马下。
他正欲再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军号声。
那是召集各队回归本阵的信号,也意味着,此战的追杀,到此结束。
姜名武的动作一滞,脸上充满了愤愤不平。
他纵马向前,似乎还想继续追逐。
一名年老的亲兵死死按住了他的缰绳,对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两人在马上僵持了片刻,姜名武终于泄了气,愤恨地掉转马头:“走!回阵!”
天启二年的武进士,姜名武又怎会不懂马世龙在战前反复传达的陛下诏令?
战略目标永远高于战术目标。
留着虎墩兔憨一条性命,让他继续成为蒙古右翼诸部的威胁,远比杀了他,更能达成朝廷掌控草原、隔绝后金的深远目的。
然而……
那又如何呢!那又如何呢!
先父为他取字“我扬”,不正是期望他能有朝一日,扬名于天下吗?
若是方才自己的马再快一点,若是自己发现林丹汗逃跑方向再早一点……
若是自己“不得已”地俘虏或斩杀了虎墩兔憨,谁又能真的说得了什么呢?
一战而擒杀“虏中名王”,这可是能上史书青册的泼天大功!
唉……
姜名武在马上又是长长一叹,心中充满了懊悔与不甘。
……
此时,不过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