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师出手!”
吴天甩了甩尾巴,它浑身毛发流淌着瑞彩霞光,只让人一看便心生亲近,生出欢喜来。
对于此事,他看得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证明,怎么积累功勋,怎么妖孽,都改变不了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海面如镜,倒映着那轮逐渐被黑影侵蚀的太阳,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幕:光在消亡,而守望者静立。吴天的身影伫立于虚空之上,九尾轻摇,铜铃无声??不是不响,而是其音已超脱凡耳所能听闻,直入魂魄深处,唤起沉眠的记忆与未尽的遗言。
白浅站在他身后三步之遥,断情刃插于骨阶之上,刀身裂纹密布,像是承载了太多生死而终于不堪重负。她望着吴天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毛发不再雪白如初,而是泛出一丝微弱的灰意,如同霜雪覆上春枝,预示着不可逆的凋零。
“你还撑得住吗?”她低声问,声音几乎融进风里。
吴天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前爪,轻轻按在胸口??那里曾被断情刃贯穿,如今只余一道淡金色的疤痕,形如莲花半开。“命脉已断,天狗之力不再寄居我身,但它留下的痕迹不会立刻消散。”他说,“终焉意志仍在注视我,就像猎人盯着逃出牢笼的野兽。我能感觉到……它在等我犯错。”
“那你为何还要走这条路?既然已经挣脱了宿命,为何不躲起来?哪怕藏进某个残破的小千世界,苟延残喘也好过赴死。”
吴天终于转头看她,眼中三瞳皆熄,唯有一片澄明如古井无波。“若我躲了,谁来为那些来不及说再见的人合眼?谁来替那些被抹去名字的城池刻碑?白浅,你可知道,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湮灭,而是无人记得你存在过?”
她怔住。
“我在《黑暗经》中写下百万真名,不是为了救他们回来,而是为了让‘遗忘’这件事,变得困难一点。”他缓缓道,“现在,现实正在崩塌,记忆比尘埃还轻。我要做的,就是在这最后时刻,把所有即将散落的灵魂之声,收进这九尾铜铃之中。”
话音落下,第一枚铜铃轻震。
叮??
一声清响,却非出自此界。
远方某座早已化作废墟的孤城中,一具枯骨突然坐起,手中紧握半块残牌,上面依稀可见“林”字。它仰头望天,口中发出沙哑至极的低语:“妻儿……我回来了。”随即,整具躯体化作光点,顺着无形丝线飞向吴天身后第九尾末端的铜铃,悄然融入。
第二枚铜铃颤动。
叮??
北原冰原之下,千年封印裂开一线,一名女子披发赤足走出,眉心有血痕,正是当年自刎于军阵之前的北荒女将。她环顾四周,只见白雪茫茫,故国无踪。她喃喃:“战旗呢?我的部下呢?”话未说完,身形已散,化作流光归入第二尾铃中。
第三枚、第四枚……接连响起。
每一响,便有一段被时间掩埋的记忆复苏;每一声,都唤醒一个本该彻底消逝的存在。这些灵魂并未真正归来,只是在终结之前,获得了最后一次“被听见”的机会。
白浅看着这一切,心口如压巨石。她忽然明白,吴天所谓的“守护”,并非阻止毁灭,而是让毁灭变得有尊严。他不是神明,不能逆转因果;但他是守终者,能在世界闭眼前,替所有人说一句:“我记着你。”
“你也听到了吗?”她忽然问。
“什么?”
“刚才……第三声铃响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娘叫我乳名。”
吴天沉默片刻,点头:“那是她的执念太深,穿过时空缝隙,落在你心头。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声音,只是一生忙碌,从未停下倾听。”
白浅低头,指尖抚过断情刃上的裂痕。“你说,如果我们早点明白这些,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
“或许会,或许不会。”吴天轻声道,“命运从不因悔恨改变方向,但它会在某个瞬间,允许我们做出不同的选择。十年前雪夜,我护你周全;今日末日将临,我仍愿为你多走一步。”
他抬头,望向那已被黑影吞噬大半的太阳。
“还剩七十二城未至。”
“可系统判定现实崩解速度已达临界值。”白浅咬牙,“按照推演,最多再有三日,整个主界域就会坍缩成奇点,连轮回都将断绝!”
“那就用三天,走完剩下的路。”吴天迈步向前,足下莲华再生,洁白如初,一朵朵绽放在虚空中,连接起断裂的世界支点。“我不求拯救,只求完整。每一个名字,都值得被念一次;每一段悲欢,都该有人听完。”
白浅拔起断情刃,紧随其后。
他们踏过白骨阶梯,穿越青铜门缝,进入第一个濒临湮灭的城市??**烬阳城**。
这里曾是南境最繁华的修仙重镇,万楼争辉,灵泉奔涌。而今只剩下焦土与扭曲的金属残骸,天空悬浮着一颗停滞的心脏模型,那是昔年阵法师们以心血凝成的护城核心,如今早已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