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女因此争吵过后,夫人就再也没有回过杨家。”
洪媪这番话倒叫辅国公又回想起些许事情来,那年明若母子亡故,他与杨氏争吵过后,杨氏就鲜少再迈出那一方院落了。
“国公爷,老奴说得都是实话,旁的事,老奴真的不知道了,求国公爷开恩呐!”洪媪不停求饶,一旁张仁候了片刻,小声开口唤了他一声。
辅国公没有说话,他倚坐在圈椅之上,身子微斜,全然没有往日那等行站如松如柏的模样。
少顷,辅国公才站起身来,吩咐道:“都处理干净了,别脏了阿若的院子。”
张仁自是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当即唤来屋外之人,叫他们将洪媪拖出去处置了。待听不见洪媪的哀求声后,张仁才开口,道:“主子,恕属下多言,依着夫人的性子,她若说没有,那便不会是她所为。”
“当然不会是她。”于这事上,辅国公还是清楚的。只不过他非是觉得自家夫人心善,他只是知晓他这夫人并无此等手腕来探知杨家家主都探不出来的消息。
“她们都住在了卓恒安排的宅院之中?”
“是的。”
“回城。”当年见过刺杀明若的人如今只剩下了明洛水一人,无论明洛水再如何厌恶自己,但若事涉明若,想来明洛水也定会相帮才是。
自那日秋千架上一事过后,姜涣便一直躲着卓恒。她本以为自那事过后卓恒也当心生愧疚,翌日就合该回卓府才是。哪知这厮不单未走,还直接守在了姜涣的屋子前,如此面皮只怕是比城墙还要厚上几分。
“你在这里赖了三天了,你不能仗着自己现下不用当值,你就不回家吧?”姜涣躲了他三日,今日着实是受不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还活着是吧?”
“我年幼之时得蒙明姑姑相救,这才能存活至今。明姑姑卷入朝政纷争,我为报救命之恩暂且与明姑姑同住一处,有何不可?”
姜涣瞧着卓恒这笑意盈盈的模样,头一次觉得卓恒与光风霁月这几个字毫不相干,甚至可以说他无赖至极!她从前怎么就会觉得卓恒是个再高洁不过的君子呢?
姜涣叫他气得不轻,她在原地团团打转几次,最终指着卓恒,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是当年自己年少无知,所以瞧不透你的无赖行径,还是你太能装模作样,故意在我面前扮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为兄者待自己的妹妹自然是要守礼自持,可现下我不是你阿兄,我只是一个想要与你共赴白首之人。”
卓恒将这话说得深情款款,叫姜涣心中一阵慌乱,她不自然地后退一步,胡乱答道:“我一定会好好护发,不会叫自己轻易白了头的!”
“你就算天天养护头发,年纪大了还是会有白头发的。”明洛水在旁听了许久,实在是受不了卓恒这等作派,她瞥了眼卓恒,又道:“还有你小子,年纪大了嘴也油了是吧?方才那话差点让我把昨晚隔夜的饭都给吐出来了。”
明澄在旁听了,插话道:“现下已是申时,你昨日晚间的饭食现下应当是吐不出来了的。”拉出来倒是可能。
明澄这话将明洛水噎在原处,亦叫姜涣与卓恒二人笑出声。
“你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明洛水当即踢了明澄一脚,“我还没跟你算之前你碎嘴子的账呢,你又来插话。阿澄,你这嘴是越来越碎,越来越不像和尚了。”
明澄:“我本来就不是和尚。”
那日明澜的一番话,明澄还是听进去了的。年岁一大把,他如出家人般清心寡欲地过了几十年,一时要逆转这性子确实有些为难。
他私下去相问明澜。作为一个与他一般没有同女子近身相处过的人,明澜憋了半晌都没憋出来一个好主意。
思量再三过后,二人决定先叫明洛水易了对明澄的印象。
虽然碎嘴子也不是什么好话,但总比叫明洛水觉得他是个和尚要好。
明洛水叫他气得不轻,姜涣当即上前来与她顺气,笑着打圆场,道:“师父,原谅他吧,一个孤寡老人,四十好几了,原谅他吧。”
明澄还想开口,一旁卓恒当即上前将他拦了下来。他可不想明澄此时再说些碎嘴子的话出来,没得波及了他这尾无辜的鱼儿。
几人正僵持着,便瞧见辅国公已然行至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