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小六探着身子去抓。
“这是什么?”
褚绍拿鱼符逗小狗似的逗小六:“方才跟他说话时提起,回去看正好宫里放着一只,拿来与他顽。”
小六从前还总是怕褚绍,如今褚绍不过与她玩了半日便熟络起来,丝毫不设防地要褚绍抱。
柏姜直觉褚绍没安什么好心,铁面无情地把小六塞进被窝里:“不困也要眯着,明日还要听师傅讲课,你起晚了不怕,伴读要被打手板的。”
姑母上回来宫里带着锦绡她妹子来,倒是与小六处得不错。
柏姜看那个小姑娘与锦绡性格大不相同,静默自持,宠辱不惊,且是个哑巴,不怕她说什么,便留下给小六做伴读,闲暇时与宫里的主持们一道拜佛念经。
小六扁着嘴巴,恋恋不舍地看着那鱼符,可一想到伴读姐姐,只能老老实实地把眼睛闭上了。
褚绍把鱼符塞到小六枕边,端详着小六童稚的脸:“平安王年纪小,倒是个慈悲心肠。”
“出去。”
柏姜放轻脚步踱至殿外,月凉如水,撒下一地清辉。
“你打什么主意?”
“臣能打什么主意?臣感叹娘娘教养有方,教出平安王这么个好孩子。不过娘娘……”
褚绍话锋一转:
“好孩子是做不得君王的。娘娘这样娇养着,哪里是个做皇帝的料?”
“哀家自会提点着她。”
“哦?”
褚绍笑一声:“那娘娘为什么不让臣杀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铁夷人帐子里那个。”
“她不过是个军妓,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侯爷就算在战场上呆惯了眼里命如草芥,也不必非惦记着她那一条命。”
“阿姜,”褚绍在她耳边落下一声轻叹:“别总是逼着自己了,答应我,我保你一家老小平安。”
柏姜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到了宫里后渐渐长了些手腕,也有许多自保的法子,可总是不够的。阿姜,你终归不够狠心,你若非要留着那慈悲心肠,就该高坐莲花台,做你的菩萨去,何必在修罗场里硬熬。”
“你倒很会说风凉话,做个泥菩萨有什么用?灵禅寺富贵无匹,不还是塌了?”
褚绍静默片刻,忽然一声笑,不明不白地留下一句:“也对。你从来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劝你才是白费心思,还不如小皇帝识时务。”
褚绍拂袖要走,柏姜闻言心中暗暗提起,恐他一时兴起硬闯皇帝寝殿。
“是,贺兰钰识时务,看见你真面目便一味称病在宫里龟缩着,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褚绍回头,胸有成竹:“那臣与娘娘一同静候。”
柏姜提着的心悄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