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敛没,杀气骤止。
赵俨威压未松,眼光刺向春桃。
眼神即是命令,近侧两名兵卒如猎豹扑出。
一卒反绞春桃双臂,另一卒捂住春桃口鼻。
“姜氏!”赵俨的声音压得极低,“收起这套寻死觅活的把戏!”目光钉在舒窈脸上,“陛下严旨,要你毫发无损!你伤己一分?”冰冷的视线射向春桃,“她代受百倍!”
“你敢自裁?”他字字阴寒刺骨,“本将便令这婢子与那老叟,寸磔而死,曝尸荒野!教你黄泉路上,也走不安稳。”
“此刻,弃石滚出!”他语锋一转,威压更甚,“三息计数!”
“一!”
这一息剜心蚀骨。
舒窈扣紧锐石的手指剧烈颤抖。
然。
下一瞬。
手指停止了颤抖。
舒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忽地冷静下来。
“二!”
舒窈霍然抬首,厉声截断赵俨:“将军方才说的可是毫发无损?!”
赵俨瞳仁骤然一缩。
万不料舒窈会生出此问。
不待赵俨回神,舒窈已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石片狠狠往颈里一送,鲜血登时涌得更急。
“既如此!将军若敢伤春桃一根指头,或动鲁伯祖孙半根汗毛!我立刻让这伤再深半分,看将军如何复命!”
“你!”赵俨盯着她颈间那抹刺眼的鲜红,喉间滚出低咆。
见此情景,钳着春桃的兵卒,手下力道不由得松了半分。
舒窈心腔狂跳,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我不为难将军,只要将军以项上人头担保。保这三人性命无虞。我可以跟将军走……”
她微微偏头,露出那道刺目的伤口,另一只手像是带着某种暗示,轻轻抚过伤口边缘渗出的血珠,动作缓慢得令人心悸:“我要亲眼见到他们与我同车押走!还有鲁小郎,立刻派大夫给他诊治!若让我知道他们有什么事,哪怕只是少了一根头发……”
她猛地抬眸,眼睛直勾勾盯住赵俨,语速陡然急促:“我今日能自戕,明日便能撞墙,后日更能绝食。”
赵俨视线亦死死攫住舒窈。
陛下严旨……
数息之后,他面皮抽动,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本将应你!”
“然!”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重的警告,砸向舒窈,“你给本将听真了,他三人的苟活,只在你不生事不寻死的前提下!你若敢有一丝异动,休怪本将将他们挫骨扬灰!”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朝亲兵厉声喝道:“传令!塔楼那老小,还有这贱婢,一同押入随行车队!即刻给那病秧子寻个大夫!”
“至于你……”赵俨绷紧下颌,咬牙切齿道,“记住你的话,也记住本将的话!立刻弃石!”
铛啷。
锐石自脱力的指尖漏下,闷声砸入泥泞,溅起数点浊浪。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摔碎在尘土里,洇开湿痕,瞬间了无踪迹。
唯一双眸子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