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杜营津亲生,他怕膝下单薄被人非议,收养了许多孩子,我娘……是他强抢来的。”
“那杜营津绝非善类,死了也罢。我化形下山后,曾在浮沱镇住过好些时日,常偷溜进杜府,只可惜未曾遇见你。”
若是早一些相遇,是否就能早一些护着他?
逢渊却觉得往日艰辛皆不足道。七八岁的孩童太小,只记得时常挨饿,那些屈辱早被霜锷山的岁月冲淡。能遇得云舒,已是他此生大幸。
“逢渊!”山君雄浑的声音打破了温一室温馨,“咦?师父也在?弟子正要去寻您。”
“上次您问玄武神君所说的往事,弟子去查了大事录谱,应是五百年前那次觐见,三大神官齐聚。只是玄武神君具体所知何事,弟子实在不知。”
前次天庭之行虽无惊无险,但若不弄清玄武所言何事,下回再见恐难搪塞过去。先前问过羽见和胧夜,皆道不知。想着山君与白虎更为亲近,或许能得知更多隐情,不料他也不知。
“他还劝我不要自责内疚……从前我可曾做过什么错事?就是那种……害了许多人的。”云舒回想玄武的只言片语,只恨那神君惜字如金。
山君浓眉紧缩,苦思良久,“弟子……弟子确实不知,师父成为神官后誉满天下,人人称颂,弟子实在想不出。”
见山君满脸慌急,云舒暗叹,若真到了与玄武当面对峙之际,就坦言自己失忆,反正要也别无他法。
他伸手虚扶山君起身。
山君连忙站直,脸上仍带愧色,“还有师父化形逆毛之事,弟子也未寻得缘由……弟子真是无用。”说着又要跪倒。
云舒看他人高马大,每次跪下地板都要跟着震三震,一下子制止住他。“与你无关,别妄自菲薄,是为师失忆才生出这许多麻烦。”
山君也算尽力,云舒见两件事皆无果,先前那点喜悦都被冲淡了。
“不过师父,天庭来书说此轮‘四象天阙会’将在白虎神宫举行。此会百年一轮,还有两年光阴,是年轻弟子的比试,只有历三雷之下的弟子方可参与。”山君忽忆起往事,面有得色,“四百年前那届,恰也是白虎神宫主办,弟子夺得了魁首呢!”
山君谈及当年英姿,竟比这些镇守西陲边境的功业更为自豪。他说白虎内门弟子稀少,同族唯他一个。四百年一次轮到白虎仙宫操办,他一举夺魁,当时白虎很是高兴,正是这个机缘,他才能与师父越发亲近。
逢渊静立在一旁,将这些话一字一句听在心里,暗下决心:这两年间必要勤加修炼,定要在四象天阙会上搏个好名声。
云舒将两人的眼神尽收眼底,山君谈起四百年前的胜利,依然如少年般神采飞扬;逢渊看似平静,眼中已然燃起战意。这般鲜活气象,他的心情又转晴了。
“既然如此,逢渊可要好好准备。”云舒负手而立,嘴角莞尔,“山君也得从旁历练才是。”
山君扬声保证:“师父放心!弟子定倾囊相授。”
逢渊也郑重地保证,“弟子定然不负师父期望。”
议事堂外阳光越发灿烂,映得云舒手中的玉越发清透,这是逢渊所赠。
那孩子用自己积蓄买了块好玉,特意描了白虎卧于竹林的画像,那白虎是自己的模样,一笔一划,花了许多心血。
白虎活了太久了,早已不过生辰,那日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云舒收到这枚玉佩,起初还疑惑不解。
“徒弟看师父衣袍空荡,才做了这个,想来师父或许会喜欢。”逢渊然后缓缓走进,将这枚玉佩挂在了云舒腰间。
那玉摸着光滑,想来雕刻完成后还用手摩挲过,这才不会硌手。云舒摸着很是喜欢,这才日日佩戴。
“师父。”逢渊轻声唤道,“弟子要回霜锷山修炼,师父可要一起回去?”
云舒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望着窗外出了神。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