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仙凡有别,不用睡觉安寝,可是云舒安逸惯了,在这大殿内苦熬了两天实在是受不住,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了霜锷山,将这烂摊子丢给了山君。
尽管困得眼皮打架,云舒仍没忘记要去看看赢了第一关的逢渊。错要重罚,进步要大赏,这是他对徒弟一贯的原则。
“通过第一关了,可想要什么奖励?”云舒扶着门框,连逢渊的房门都不想进入,只盼着快点完事好去睡觉。
逢渊似乎正在整理衣柜底层,或许是前几日的历险脏了衣袖。他关上柜门,快速走近,却摇了摇头,“弟子想要等到决赛再说,若是拔得头筹,那师尊许我一个愿望可好?”
云舒满口答应,此刻只要让他睡觉,什么条件都能应下。
转身欲走时,他突然想起山君的嘱托,又折返回去,“那青冥嶂中的雾气有迷惑人心之效,你若是觉得不适,就去找药老开个清心丹。”云舒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睡眼补充道,“明日记得来帮我梳头。”
“好的师尊,弟子遵命。”逢渊的声音比往日更加低沉沙哑,仿佛被雾气浸润过的枯木。
云舒困得厉害,没多在意,拖着步子晃悠悠地回了房。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逢渊准时前来。云舒刚醒,整个人还迷糊着,任由徒弟拿着梳子为自己束发。一缕淡淡的竹香飘来,清雅怡人,让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
“今日怎得用起香了?”云舒懒懒地问道,声音里有浓浓的睡意。
“许是沾染上师尊身上的气息。”过了一夜,逢渊的声音更低沉了。云舒被这与青龙神君相似的声线惊得清醒了几分。回头看去,逢渊还是往日那般乖巧,只是似乎昨夜未曾安眠,神色略显疲惫,眼中还添了几根红血丝。
“昨日可是太过激动未曾睡好?”云舒接过逢渊手中的发带,利落地打了个结,“还是去要两枚清心丹吧,为师瞧你神色不太对。”
今日逢渊格外沉默,就这梳头的短短时间,竟走神了两次。云舒回忆起上次罡风震巽台中幻境的炼心,逢渊连第一关都未没过,这心智是否太不坚定了。
他归咎于自己平日保护太过,这次大会之后,怕是再也藏不住这个徒弟。或许该放他出门历练,增长见识,堂堂青龙,总不能一直蜷缩于自己羽翼之下。
今日是第一关的最后期限,云舒在高位上如坐针毡,却又不好意思再溜走一次。只能偶尔做些小动作缓解无聊,旁人自然是看不到,只引得离他最近的执明频频侧目。
果然,最后未能破阵之人都选择了放弃。能来参加大会的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这也不愿颜面扫地。
当最后一个人被传送出来之时,虎啸山的钟声轰然响起,浑厚的音波荡开层层云雾,宣告第一关结束。
云舒如蒙大赦,起身就要溜走,却被执明拦住了去路。执明将他引至僻静处,屏退了左右。
“云涯,昨日你为何提前离去?”执明关心的问起,眼中的在意让云舒不好意思直面。
云舒讪笑,下意识搓着手,“徒弟有些琐事,不得不回。”
“何事?”执明追问,目光如冰,防腐木能看透人心。
“就是一些小孩子的心思。”云舒摆摆手欲糊弄过去,却见执明忽然抬手,冰凉的指腹轻轻抚过他的后颈。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丝绸,可执明的眼眸却乌黑近墨,神色阴鸷得令人心惊。
一阵寒意从后颈窜至尾椎,云舒僵在原地。比起这不值一提的痒意,他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眼前之人下一秒就拔出一把大刀,一下就断了自己的脑袋。
执明收回手指,指尖在宽大的袖子中轻轻摩挲他又恢复了往日端正君子的模样,刚才的阴鸷似乎只是幻觉,“你那徒弟,倒是顽皮。”
云舒摸了摸尚且安好的脖子,不敢于这玄武神君再单独呆着,打哈哈说山君有事禀告。
说罢不等回应,化作一道流光飞走。
直到飞出老远,云舒才敢回头。夕阳斜照,执明站在阴暗交界之处,一半沐浴金光,一半隐于阴影。那端庄君子的模样,正如青冥嶂的雾气,笼罩了本体,隔绝了外部的阳光,也隔绝了内部的真实。
明日便是第二关,云舒是真的有要是和山君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