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气氛有一瞬的凝固。
“你恨我吗?”韶云归突然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么个问题,毕竟在过往种种中,景迟渊不止救过他一次。
可是……景迟渊刚刚垂着眼眸的神态,轻柔的语调,不像是在阐述,反而是在表达——
这句问话宛如蚊语,话虽短却不断地刺激着景迟渊的神经。
面前银发的少年还是当年的模样,可情感却已不如当年那般的纯粹。
恨吗?
怎么不恨呢?
恨不得毁掉一切——
但是满天的星星就像是他的星星一样——
景迟渊就这么与他无声地对峙着,最后轻声喃喃:“恨并不重要。”
韶云归感觉得到面前人的挣扎,其实在很久以前刚意识到景迟渊喜欢原身的时候,他就觉得景迟渊就像是原身留下的遗物,平淡地仿佛要将自己克制到死,可情感却仿佛顺着骨缝一丝丝流露了出来,让他察觉,让他嫉妒,让他发狂。
而在他知道自己就是原身后,这个男人还想着“岿然不动”,宛若一尊雕像死守着曾经,情感什么的分毫不提,却仍摆出一副“你问,我就答”的模样。
景迟渊对待他,就像是拼命地控制住即将断线的风筝,每一句的回答都是曾经,都是他人与自己有着关系的纽带,仿佛如此他就会留恋,会怀念,最后就不会飞走一般。
可这看似什么都回答的表面下,却透着一股食髓的痛苦。
就像是现在。
韶云归突然双手拽着他的衣领,猛地凑近,额头几乎相抵:“恨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大概是从来没人敢如此动作,景迟渊常年淡漠的眸子此刻微微睁大。
韶云归:“我一直以为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要不是你说韶星回是景溯的爱人,我都以为你我他能够演一出三人行。”
景迟渊错愕:“你在胡说什么……”
韶云归:“我们都坦诚一点吧,景迟渊,他们说的当年,你寻遍整个帝国寻找到一束已然绝迹的星云花,打算给谁,又为了什么?”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畔在微微颤抖,他继续道,“你一直在回避这件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窗外的光照在了景迟渊不受控抖动着的眼睫上。
“你一直在谈曾经,但这个曾经里的你太少了,为什么?”韶云归能感觉到景迟渊垂落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庞,后者脸上迷茫的表情实在是不常见,“你还记得我拿着枪对着你的那次吗?我为什么生气你知道吗?”
景迟渊白皙的手指握住了青筋暴起的手腕,迟疑道:“因为,我没提前告诉你,有关于拟态团的事。”
“是因为我在嫉妒。”韶云归眼里似水波粼粼,“我嫉妒活在你曾经记忆里的我。”
“以至于我现在还在嫉妒,因为你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