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不小心说错了话,输了阵。宁画说话似乎有些阴阳怪气,带了刺一般扎人。
谢声敏锐的察觉到,态度更温和了些:“姑娘谬赞了。”
“在下家境的确还不错,吃穿不愁。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丰衣足食,一生无忧。爹娘一心想要我顺利中举,入朝为官。但我实在不是读书的那份料,又胸无大志,只想顺遂平安的度过余生。奈何家里人见我毫无长进,又要我去军营中历练历练,早立战功,光耀门楣。”
他叹了口气,神情疲惫,似乎是被家里逼得不堪重负了。
宁画故作不知,明知故问道:“军营?那公子的眼睛……”
他大方承认,语气很是庆幸道:“是。我这身伤,便是在战场上受的。战场艰险,万幸,捡回了条……”
宁画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冷不丁开口:“是齐秦两国的连淮之战?”
谢声心脏一窒,话被迫僵在嘴边。脑海里无法克制的回想天险狭血流成河的一幕幕,只感觉手脚冰凉、血液倒流,连呼吸都要停止。宁画咬紧了后槽牙,死死的盯着他的神色。
倏尔,一缕急切的清风吹过,驱散了盛夏的燥热。叶片擦过墙壁沙沙作响,地上的落叶也跟着滚滚而去。
剧烈的风掀起谢声的一角衣摆,顺直利落的马尾向一侧飞起,尽数散开。增添了几分少年意气,却又徒生了莫名的沧桑悲凉之感。
宁画睫毛一颤,被风迷了眼。不过一瞬间,谢声便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此刻不禁感慨还好他眼睛瞎了,看不到他眼睛中克制不住流露出的恐惧。
宁画闭了闭眼,抬手将脸颊边的碎发挽在耳后,等待这缕突如其来的清风离开。身后编成麻花的辫子也随风舞动,久久不息。
他歪了歪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动了动嘴唇,低声喃喃着:“要不然试试盲人推拿?”
杂音太多,他声音又太小。宁画没听清,侧了侧耳朵,蹙眉问道:“公子说什么?”
他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觉得还挺好玩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宁画看他装傻,眼神一厉。
她刚才突然打断他的话,是想要观察那一刻,他脸上最真实,根本来不及掩饰的神色。结果突然刮起了风,害的她什么都没抓到不说,还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接下来他怕是只会越发谨慎。
啧,出师不利。
宁画心中咒骂,声音中依旧装出一副好奇的神色追问道:“公子还未回答小女的问题,公子的伤可是在连淮……”
“让开!快让开!”
“啊!”
“离他远点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又开始骚动,听动静比刚才还要震动。
李清和抬起头,越发烦躁:“又怎么了?”
再次被打断,宁画不由得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这么不顺,今天出门莫非没看黄历?
咱们宁画师从不内耗,善于从外部找原因。
“师父!师父!”
就见扬赏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身上和脸上还沾有血迹。乍一看,和刚杀完人似的。
李清和脸上闪过一抹愕然,紧紧皱起了眉:“你……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出诊了吗,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扬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孙、孙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