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老头子这辈子与人交流的方式,改不了了。
宁画端起晾在一旁的热茶,轻轻吹了吹。
打蛇打七寸。
委婉的劝说方法有很多。对任心他们不怕死的,就是挖苦和唠叨;对失去失望不想活的,就是把美好揉碎了撒到药里;对她,就是一个字,钱。
他一打一个准。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清和的确是神医。无论是身体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他都能精准的找到病症的症结所在。
但前提是他真的想治。
她耐心的坐在椅子上等扬赏回来,敷上草药之后,胳膊有清凉酸麻之感,倒的确不疼了,就是忍不住想把草药都抹掉。
宁画的动作倏地一顿,耳朵敏锐的听到了不远处有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这样的雨夜,清脆的敲击声反而越发突出响亮。
她从窗户往外望,向声源处看去,在连廊尽头的转弯处,映入眼帘的恰是一抹月牙般的修长身影。
谢声眼睛上蒙着白布,一只手摸索着墙面,一只手拄着拐杖,顺着连廊内侧的墙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雨水随风刮入不由分说的打在了他的肩膀上、衣袖上、裤腿上。
他似乎毫不在意身上的雨水,沉着而从容的走着。他走得很慢,但依旧能看出他的一条腿有些瘸,使不上力。
雨水打湿地面后,很容易就会滑倒。
他怎么起来了?是听到刚才的动静好奇出来‘看看’?
宁画扬了扬眉,没多想,起身走向了他。准备若是他真摔了,就扶他一把,狠狠刷一波好感度。
若是他幸运的没滑倒,她也不介意绊他一跤。宁画有些邪恶的想。
快要走到前厅时,忽闻若有若无的墨香钻进鼻子里,似曾相识。谢声脚下一顿,歪了歪头,开口试探道:“宁姑娘?”
计划中道崩殂,宁画才出门,还没来得及靠近他,就被认出来了。她停在原地,目露诧异道:“谢公子怎知是我?”
知道没叫错人,谢声松了口气,笑道:“果真是宁姑娘,在下方才没有听错。”
果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也是,就任心那敲门的架势只要不是个聋子谁听不见。
宁画扶额,随口问道:“公子这么晚都还没睡?”
他闻言,勾了勾嘴角,声音爽朗的调侃道:“宁姑娘叫的那般凄惨,怕是睡得再死的人都不得不醒吧?”
听到他毫无分寸的调侃,宁画脸色不太好看,只觉受到了冒犯。双手抱胸,语气不复温和,不悦的说:“公子这是怪我扰人清梦,特地出来算账的?”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界了,尴尬的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摇头道:“没有。在下只是关心,姑娘身子何处不适?”
宁画冷若冰霜的拒绝道:“小女与公子只见过一面,公子如此关心小女,恐有不妥。”
谢声:……
也不知道今天上午那个主动来和他说话,讨好他的到底是谁。
他摸了摸鼻子,坦白道:“好吧,我说实话。我是被敲门的声音惊醒之后睡不着,才打算出来转转。但我也的确听到了姑娘的声音,好奇才来看看。”
宁画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一脸坦荡,没有丝毫说谎的迹象。她看着他眼睛上纯洁的白布,忍不住叹气,奈何他目不视物,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无法判断真假。
宁画收回质疑的目光:“好,公子的意思小女知道了,的确是我扰了公子的清梦。为了弥补公子,小女无偿为公子画一副画像便是。”
谢声:……
怎么还是越不过去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