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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是讨论时间,四个人愣是整出七嘴八舌的动静。宁画沉默的听了半晌,灵魂发问:“这些事情,叔伯婶娘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周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真的问题,笑了几声,和蔼的说道:“天河城里没有秘密,站路边随便聊几句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宁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天河城里的确没有秘密,就算有也早晚有一天会揭露,即使是城主有意想要隐瞒什么,也做不到密不透风、天衣无缝。但……
“城外的事情,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知道是在去秦国的小道上被抢的,甚至连抢的货物种类也一清二楚。那货商还有护城卫都还没有回来,他们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四个人面面相觑,回答统一都是听其他人说的。具体是谁,都说从未见过。天河城里人来人往,城门又不会刻意设防,来自天南海北的说不准是哪里人,有时候陌生人反而是最常见的。
宁画心下一沉,可以确定,「天河城外商旅频繁遭遇强盗抢劫」,这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消息。
呵,城里有盗贼,城外也有强盗,这是盗贼狂欢节吗?
……
宁画尽快赶到了画摊,四处看了看,并没有见到谢声和扬赏他们两个人。……他们不会还没走到这儿吧?
不过也正好。
她把画在桌子上全都铺开,开张营业,等着信使的到来。
对面,赵婶看到她好心的问了句:“宁丫头,你来了。你的胳膊好点儿了吗?”
“嗯,我已经没事了赵婶。”
“那就好。”
赵婶没来得及再多问几句,接连有客人来买糖葫芦。她乐得合不拢嘴,也就没功夫关心宁画了。
她才坐了不到一盏茶的时日,很快等来了她要等的人:“宁画师,在下来取画。”
宁画下意识抬头看向他,看清他的模样有些发愣,是位从未见过的男子。五官硬朗,容貌俊秀,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取画?她最近没有额外接单子,只有那一幅。他是……
男子知道宁画的疑虑,食指轻轻点了点桌子的右下角,温和提醒道:“昨日说好的,在下想买一幅画有朱雀的彩画。”
桌子的右下角那是他昨天藏信的位置,宁画立刻明白,这是信使换人了?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圈,的确如赵婶所说,是个一看就贵气的有钱人摸样。之前的信使也不似一般平民,毕竟是秦国户部侍郎独子的侍从,那份气度已经足够让寻常人难以企及。但这位似乎是更习惯于身居高位之人,从容又随和。
宁画收回打量的眼神,抬手将画卷递给他,客气道:“公子,请看。这可是您要的朱雀彩画?”
他装模作样的打开看了看,满意的道谢:“是,多谢宁画师。”
正准备目送他走人,就见他低头看向桌上的山水图,礼貌问道:“这桌上还有许多佳作,在下可否欣赏一二?”
宁画目光一闪,点头:“当然。”
他弯了弯腰,作势在认真看画。实则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宁画能听到的声音说:“宁画师,我家主上还有口信要卑职告知于您。”
主上?宁画眼神微讶,轻声道:“请讲。”
“主上说他接下来会很忙,大概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捎信给姑娘了。关于一直记挂在心上的念想,还有连淮之战的内情,皆非一时之计也,姑娘不必思虑太多。很快就是花灯节了,主上希望姑娘可以开心度过节日。”
听罢,宁画一时间突然想笑,开心度过节日?
说得好听,不就是让她暂时啥也不要管的意思?怎么可能!
……还有一直记挂在心上的念想,他具体指的是什么?她从来没说过她要做什么吧。
宁画心下犹疑,面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什么也没问,只是道:“好,我知道了,多谢阁下。”
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他神色有些微妙,温润的笑道:“卑职名唤夏朗,还望姑娘记得此名。不出意外的话,下次来送信的还会是卑职。”
还是他?意识到其中代表的深意,宁画心中感到莫名的沉重,又奇妙的欢喜。
夏朗退后一步,双手交叠于前行了一礼。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尊敬真诚的祝愿道:“最后敬祝姑娘,节日欢愉,身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