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谜团尚未得到解答之时,总算来了个好消息。
差役报告崔衍:“大人,柳和玉抓到了。”
崔衍即刻起身去见柳和玉。
这个人很关键,也许他能给事情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崔衍见到柳和玉的第一想法就是——竟然病成这样。
形销骨立,面白如纸,嘴唇发紫,颧骨都显出形状,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咳嗽,不是激烈的呛咳,而是仿佛要出气,却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的那种无力。
简直一眼就可以即刻判断,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一脚迈进鬼门关了。
这个男人瘦的脱相,骨头微微从皮下显露出来,长发梳的非常整齐,可以说一丝不苟,但是再怎么样也掩盖不了其枯黄干杂的事实。他穿着朴素,但非常干净,看的出是个体面人,可身上活气已然消散无踪。
难以看出他今年才二十四岁。
崔衍神色莫测的绕着柳和玉走了一圈。
最后幽幽开口。
“说吧,为什么假死?”
柳和玉闻言,伏跪下来,长发垂落在地,头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眼紧闭。
“大人,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已然没有牵挂,只想作为一个人堂堂正正的去死。”
“因为想逃,所以逃了。”
“你倒是坦荡。”崔衍说,然后迈步走向堂上,坐在官椅上。
“行,那说说,你去景乐寺做什么?”
柳和玉抬头,神色茫然。
“大人,什么景乐寺?”
崔衍一拍惊堂木,呵道:“大胆!还在装模作样,你上月十五没有随陈家人去景乐寺吗?”
柳和玉仿佛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小人的确去过。但大人何出此问?”
“你当真一点不知吗?”崔衍审视着柳和玉。
但柳和玉看起来实在是太无辜了,眼睛迷茫而疑惑的睁大,就像对这些事情都全然不知、完全置身事外一般。
难道此事真的与他无关?
崔衍却有一种直觉,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好,你既然不知,那我单单问你,那天你去景乐寺,都做了什么?不要隐瞒,都仔细道来。”
柳和玉无奈道:“大人,这也太久了,上个月的事,我哪里记得清楚,就只记得些大概,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听。”
“说。”
于是柳和玉娓娓道来:“呃,那几天天气应该不错,于是夫人带着少爷去寺里烧香,少爷见我这副模样,于是生了怜悯之心,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去求一求神佛,保佑我这病早日好。”
“可是呢,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哪里是能好的样子。但少爷纯良,我也不愿辜负他的期望,于是跟着一同前往。”
“夫人在景乐寺礼佛多年,自是认识几个师父,于是带着少爷留下吃斋饭。我们几个下人自然也是讨得一些饭菜,便凑在一起吃尽。”
在柳和玉说话时,崔衍也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语气。
发现他虽然一口一个下人,姿态却不卑不亢,平稳沉静,没有一点儿自轻自贱的感觉。似乎堂堂公子跌落成为马奴,也并未折断他的风骨。
“吃过饭已是午睡时刻,伙伴们都打了瞌睡,我因为生病一直胃口不好,也睡不着,便找着个年纪小些的伙伴一起聊天。”
“你那个伙伴叫什么?”崔衍忽然发问。
“时同方,他今年才十四岁呢,正是个天真的年纪,一聊起来真是停不下来了。”柳和玉说。
“所以你和他一直聊到回府?”崔衍打断他。
“哦,这倒没有。他后来睡着了。”
“那就是说,之后的时间,没有人能证明你的具体动向。”崔衍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