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蔻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寂寥苍白的冬色,便拉上了纱帘。
沪市的三月已经不会下这么大雪了,她现在在川海陪陈默。
槐蔻伸了个懒腰,啪嗒啪嗒下了楼,去餐厅吃陈默给她放锅里的早点。
其实她今早情绪这么低,也不全是因为下雪导致了她和陈默的游玩计划告吹。
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和从前的一位故人有关系。
槐蔻这一年来并未完全放弃,当然也没有什么非要找到宋清茉的意思,就是总牵挂着。
说不出是什么想法,或许是总念着从前的友谊,她不愿意放弃这个朋友。
她朋友不多,每一个她都很珍惜。
或许是因为担忧,怕宋清茉一个人在外面跑了五六年,离开时又是精神分裂已确诊,这样的小女孩会不会在社会上受到伤害。
或许是因为当年宋清茉离开时的时机不对。
那样复杂的情况,那样仓促的境地,让她始终念念不忘,想站到她面前,问问她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前阵子去南方那边演出的时候,槐蔻本来没往这一出想。
直到有一次她在剧组的休息室里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身边人在聊天。
编剧助理小声和旁边人说:“听说最近山区那边又来了一批支教的老师,都挺年轻的小姑娘,唉,不知道怎么就跑那穷山恶水去了。”
另一个摄影师叹了口气,说:“不然呢?大山的孩子们想走出山可太难了。”
“还真是,咱们这次出来巡演,路过好几个地方,看到好多小孩儿连衣服都穿不好,真是可怜呐!”
摄影师点点头,低声道:“不过啊,前两天我表妹非要去支教,被我舅妈给拦住了,死活不让去。”
“为什么呀?”编剧助理好奇地问:“你表妹是学什么的?师范吗?”
“不是,学跳舞的,想要去山区教小孩儿跳舞呢。”
摄影师啧了一声,摇摇头,“才刚二十出头,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山沟沟里,说不清遇到什么坏人,家里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也是,而且前阵子下大雨,山区又泥石流又洪水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编剧助理感叹道:“像他们这种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过那种世面?一个人在山里真出点什么事,谁也帮不上。”
摄影师点点头,赞同地说:“就是说啊,唉,看人家去山里教跳舞,她也就想去,也怪我,前两年给她看了那个支教老师的照片后,一下子让她着迷了,铁了心要去,这下我舅妈可怪死我了。”
槐蔻一开始听着他们说话,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越听她心里那种直觉就越强烈。
终于,听完这句话之后,她忍不住开了口,“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
她现在是剧组的女主角,更是这场戏剧的顶梁柱,因此两个人都不敢怠慢地听她说话。
槐蔻蹙眉问,“刚刚听到您说拍过一张山区支教老师的照片是吗?”
摄影师虽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道:“是的。”
“请问方便给我看一下那张照片吗?”槐蔻诚恳地双手合十,对摄影师道,“谢谢。”
摄影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急忙解释,“不好意思,那张照片在我原来的摄像机里一直没导出来,摄像机现在在老家呢。”
槐蔻闻言怔了怔,不禁有些失落。
但她依旧礼貌地对摄影师笑道:“那能麻烦您回老家的时候给我发一下那张照片吗?”
摄影师见她对这张照片这样好奇,也不禁奇怪地问:“难道小蔻你也想去支教不成?还是说你下一个戏剧和支教题材有关系?”
除了这些,她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槐蔻摆摆手,低声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就是跳舞的,她去山区了,我们已经断联六年了,我非常担心她……”
摄影师明白了她的意思,哑然一笑。
“哎呀,小蔻,山区多了去了,而且你这个朋友也不一定就去支教了,我那张照片上估计不会是你想找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迎上槐蔻恳切的目光后,她还是安慰道:“那这样吧,咱们巡演结束后我得回趟老家,一回去,我就给你发过去。”
槐蔻急忙站起来,感谢地对她鞠了个躬,她突然开始万分感谢自己参演的这个戏剧,不仅给她带来了事业上的突破,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就算照片上的人不是她想找的那个,好歹也能提供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