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碗筷放下,用巾帕擦了嘴,端起手边的热茶,吹了吹。
茶面泛起涟漪,映不出人真实的眉目:“那是否还有一句,此人长得青面獠牙,格外瘆人?”
陆远挑了挑眉,“夫人高明,确有此传闻。”
茶杯放在木桌上,发出“嗒”地一声响,苏尔茗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去。
陆远视线扫过那杯茶,她竟一口未喝。
他端起自己那杯茶,想到了前几日他去药铺暗中调查沈万金心肺有异,疑似中毒一事。
药铺的小二告诉他:“这几味药平日里买的人不多,最近三个月只有沈家的人过来采买过,一位是箐箐姨娘,一位是沈家夫人。”
“沈夫人开得是跌打损伤之药,一般的方子里不会用到这几味药,所以我有些印象。箐箐姨娘则是入府以后就开始定,有多少她要多少,说是要调香所用。”
那几味药看似无害,长期吸入再辅以饮食和沐浴,便对身体有害。
极寒入肺,初时便会如同感染风寒时,轻声咳嗽。
而苏尔茗开药的那日,正巧是他在药房碰见她,索要玉佩的日子。
她不可能不知道那药方里面的东西,还有……她曾去文琴的院子里,挖过什么东西。
一杯茶,顷刻见底。
他怔怔地看着那茶杯,忽然生了令他脊背一凉的想法。
也许,她也想和褚芸做同样的事,只不过……没有成功。
苏尔茗从花厅出来,心事沉沉。
自从沈万金出事,她拿回沈家的信物、洗脱嫌疑、揭露沈万金的恶行,桩桩件件都太过顺利。
她身边唯一的不同就是遇见了竹奕。
苏尔茗回身发觉竹奕似乎在花厅内握着茶杯发呆,索性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吩咐丫鬟备车,自己则去屋内,将文琴走时留给她的信,拿出临近日期的那封,还有部分银钱、衣物,放在一个包袱里。
她提着那个包袱,从角门上了马车,直奔城南的镖局。
一大清早,镖局刚刚卸下木门上的门板,几个伙计正在装卸押运的货物,镖师们时不时还打着哈欠,手里拿着热乎的包子、油饼,边说边吃。
苏尔茗在门前下了马车,等开门的伙计忙活完,侧身进了镖局。
“李哥,”苏尔茗按着文琴的吩咐,试探地叫了一声。
直到角落里有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朝她看来,她又重复喊了一声。
那人眼神疑惑,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绕过半人高的木箱,走到她面前。
“你是……?”
“我是文琴的朋友,她有东西要托我寄给京城的江幸,江公子。”苏尔茗将手里的包袱递过去。
那人怔愣了一下,似乎认出这包袱皮的模样有些眼熟,接了过去。
他盯着那个包袱皮半晌,叹了口气,招招手,示意她到角落里说话。
苏尔茗跟着走到柜台处,双手轻轻地搭在上面,身子微微前倾。
镖头李哥一手放在嘴边,轻声说:“文琴,她不是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