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嗓音透着点儿哑。
“等等……”周随野拉着他,“大家都玩了,就你没玩。”
“……”
他向来不屑于玩一些从众的游戏,但周随野大概是属口香糖的,一直拉着他不让他走。靳韫言想着早点结束早点回家,于是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规律,随手抓出来一个娃娃放在周随野怀里:“送你。”
周随野看了一眼手里的娃娃:“你自己不要吗?”
他刚想说不用,眼前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是薄夏的。她似乎有些怕他,连直视他的眼睛都不敢,只举着她刚刚抓到的那只黑色的玩偶:“送你。”
眼前无端浮现出她那天湿润的眼睛,他不想场景重现,伸出手接下玩偶,骨节分明的手不经意碰到她的指尖:“谢谢。”
“不用。”薄夏说完将手里剩的两个分给温心和周随野,一方面是真的想送给他们,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自己的行为不那么突兀,送完以后她笑着说:“谢谢你们今天陪我出来玩。”
温心摆弄着手里的小熊玩偶:“什么叫陪你出来玩啊,我们是一起出来玩,好吗?”
靳韫言已经走远了,他手里还攥着她送的玩偶,即使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好保存,她还是笑了起来。
少女脸侧的红晕,已经胜过了一切情话。
温心很想起哄两句,看周随野在算了,她问薄夏要不要再去抓两个娃娃,得到的是摇头的回答。温心想,也是,娃娃送给喜欢的人跟自己抓到也是一样的吧。
回去的路上周随野说要送薄夏,快到站的时候他将手里靳韫言抓的那个玩偶送给了她。
她没多想,以为他是不想自己空手而归:“谢谢。”
是靳韫言抓到的玩偶,她唇角染上笑意,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太幸运了,耳边周随野说了一句:“拿好,你的特等奖。”
第28章信笺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薄夏怔了怔:“你、你……”
她看向周随野,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意思:“你知道了?”
他没看她,微微仰着:“你说呢?”
喜欢一个人就像咳嗽,想要藏住是很困难的事情。
周随野原本应该借着这个秘密开她几句玩笑,这
会儿却莫名心里不是滋味。他那时候虽说总爱说些不着调的话,也自夸过自损过,独属于少年人的骄傲却实实在在刻在骨子里的,平日里说些吹捧朋友的话,他却从来没有看低自己去羡慕旁人。
可某一个瞬间,他第一次对靳韫言产生了真切的嫉妒心。
有些人确实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天生就出生在罗马。
“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她紧张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亮得像一颗宝石。
周随野语调似乎平常,问她喜欢靳韫言什么,难道是喜欢他不解风情。
谈及喜欢的人,薄夏比平时更加安静,她认真地说:“喜欢他像一束不那么刺眼的光照进我潮湿阴暗的世界里……”
喜欢他活成她想要成为的样子……
他承认自己吃醋了,只是那时候自己也分不清吃的醋与爱情还是友情相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问,那他呢?
可他最后没有说,只是说这就是理由吗?
如果这是理由的话,那个人也可以是他吧。
薄夏似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看了他好半晌。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好像也需要。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总是需要某种契机,有可能是一个善良的举动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个微笑。
可喜欢一个人真的需要理由吗?好像也不需要。
凡人将爱情那部分难以解释的部分称为缘分,也可以将它称作为天时地利的迷信。
就像张爱玲笔下所写——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遇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1]
很多事情,往往在相见的第一面就注定了。
薄夏温柔地笑了笑,她也解释不明白。耳边传来公交车的播报声,眼见着要下站,她有些着急地将零花钱塞给他:“谢谢你和温心哄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