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生很多选择就是那么神奇,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就请轻易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悄然改变许多轨迹。
“靳韫言,”对面的人难得叫他的全名,认定好友在报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就是上次顺了你家里一瓶酒吗?你至于这么计较?”
他挑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银质打火机:“你也知道自己理亏?”
盛驰张了张唇,最后还是没再提这事。
司机刚准备启动车辆,透过镜子看见后面赶上来一个小姑娘,他踩下刹车,看见那女人站在后排前敲着车窗。
后座的玻璃慢慢落下来,露出男人清隽的侧脸,他眼底的暖意不动声色地褪去,微微偏过脸用探究的眼神问她什么事。
薄夏俯下身,胸口带着点儿温热的项链垂下来,她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不掺杂着任何的杂质:“靳先生,方便改天约个时间请你吃个饭吗?”
听多了这样的邀约,靳韫言没当面拒绝。
身边的助理也以为她是搭讪上司中的一员,动作十分娴熟地将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让她联系自己就好。
女人垂下眼应下,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一阵风吹过来,空气里夹杂着她发丝拂过的淡淡清香,再抬起眼时车窗已经慢慢升上去,将他的脸挡了个严实。那时他怎么也不会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像往常一样让助理找个借口给他挡去约会。
黑色轿车在夜色之中穿梭,到了目的地,靳韫言低着眼睑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修长的手指搭在车窗上,听见准备下车的宋岑难得八卦地问他:“您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要我说刚刚那个女生就不错,落落大方……”
烟雾挡去男人戏谑的眸光,他淡淡道:“你喜欢的话可以去追。”
“跟我有什么关系……”助理一边下车一边抱怨,“跟在您身边是脱不了单了,别人的注意力都在您这,靳总,记得给我补偿一点精神损失费啊……”
剩下的话全都没在风声中,让人听不太清晰。
深夜的城市仍旧灯火通明。
薄夏像往常一样疲惫地回到出租屋。她望着她当时为了落脚随意找的房子,也习惯了里面不好的条件。
她抬起脚脱下高跟鞋,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走到玄关处的镜子前打量自己。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脸上的妆容非但没花还和皮肤更好地融合在了一起,她看见自己还算精致的五官,眼神里也少了不少胆怯,想象着多年前的自己如果看到现在的她是什么感觉。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打开电脑浏览起了跟靳韫言有关的资料,这十年里她只隐约听过他高考后在顶尖学府主修管理和生物双学位,听说后来决定在国外继续深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国。
在他们之间没有交集的空白的几年内,他已然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手创办了万盛科技,成为了财经杂志上的常客。而他的公司主要从事医疗领域,专门研发医院康复和手术机器人等人工智能。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她的鼠标停留在网络上一张模糊的照片上。
薄夏承认即便这么多年没见面,才发现原来十七岁时心动时的人再见仍旧为他心动,就好像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
可好像她少了很多得不到的执念,也变得从容很多。
在那些他不在的岁月里,她开始学着接纳自我,否则她也不会直接走到他面前说要请他吃饭。
她仍旧会想起那场苦涩的暗恋,却开始觉得遗憾也是另一种圆满。
只是这这些年她走得有多艰辛,个中滋味却只能自己知晓。
薄夏关掉电脑,拿起睡衣去准备洗漱时才发现卫生间的水管出现了问题,她皱起眉头,却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只能将就。
隔天她联系了房东,对方却不愿意支付修理的费用。这几年的社会经验将她锻炼得更从容,她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每次说一句不敢说出口的话都需要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
她告诉房东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这是房东的责任,对方说这才几个钱你住这个房子应该你来支付。
诚然,她在京市的工资不低也有点积蓄,自费修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反而能免去跟他交流的时间。
可这个世道要想生存下去,她必须得学会挺直腰杆子不被人占便宜受欺负,一句算了最后句句都是算了。就像她曾经回到南桉想着妥协的时候,受到的是更大的压迫。
她如何能变回原本那个懦弱的胆小鬼呢。
“没有几个钱您怎么不来付?”薄夏嗓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您要是解决不了我也是不会罢休的,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您欺负我这个小姑娘……”
到了工位同事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跟房东扯皮呢。”
了解到事情经过,同事摊手:“你就庆幸还有人扯皮吧,找不到房东连扯皮的人都没有。”
这世道要想好好生存还非得有点流氓无赖的特质不可。
可惜这件事最后还是没有解决,房东拖着说自己不在家,孟叙白知道这件事让她去自己空闲的房子住两天,她推脱说不合适。
“你不去住也是空着。”孟叙白开着玩笑,“总跟我客气什么,怕我在工作上压榨你啊。”
她顺着他的话:“还真怕,这两天忙您还是饶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