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看到来电显示是“虞晚秋”三个字,心下微微一怔。
这还是他来东沟这几天,虞晚秋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之前虽有联系,但每次都是他掐着下班点,硬着头皮拨过去的例行汇报。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总是裹着一层公事公办的冰壳,疏离得让他胸闷。
他还没按下接听键,身侧的韩冬眼波流转,已瞥见了屏幕上的名字。
她唇角立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蛊惑般的调笑。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若是来了我的冬阳,我断不会在你下班时间,还用公务缠着你。我给你的自由,绝对比虞县长给的……要多得多。”
王湛没接她这话茬,指尖划过屏幕。
他将手机贴到耳边,语气瞬间调整到恭敬而平稳,“县长。”
电话那头,虞晚秋清冷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说韩总已经到东沟了?接待安排还顺利吗?”
王湛心下闪过一丝诧异,韩冬抵达不过才一会。
自己尚未汇报,她怎么知晓得这么快?
他下意识地回答,“是的县长,韩总刚到的。接待已经安排妥当,您放心……不过,您怎么……”
“厉夏刚才打电话汇报镇上的工作,顺带提了一句。”
虞晚秋的语气听起来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她说镇里安排了晚宴,但韩总似乎没赏光,是跟你在一起……了解镇上的情况?”
王湛的心猛地一跳。
厉夏打电话说的?
仅仅是“顺带”提一句?
汇报工作需要如此详尽地描述投资商拒绝了镇政府的宴请,正和他的秘书单独在一起?
这看似不经意的通报,背后似乎藏着别的意味。
是厉夏察觉了韩冬对他不同寻常的关注,心生警惕,故意捅到虞晚秋这里?
还是单纯的工作汇报,是自己想多了?
他来不及细想,连忙解释道,“县长,是韩总想切身感受一下东沟镇傍晚的市井生活气息,坚持要步行看看,让我作陪。镇政府的接待安排很周到,是韩总自己想更随意些……”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韩冬忽然伸出纤长的手指。
她轻轻巧巧地从他手中将电话抽了过去。
王湛一愣,想要拿回,韩冬却已将手机贴到了自己耳边。
他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自信又略带挑衅的笑容,声音爽朗又亲昵。
“虞县长吗?我是韩冬。是啊,刚到没多久,没惊动太多人。是我让王主任别搞那些繁文缛节的,就想自己走走看看,更真实些。王主任也是按我的要求办事,尽职尽责,陪着我走了这一路。虞县长您不会因为这个,还要特意打个电话来问责您的得力干将吧?那我可真是过意不去了。”
电话那头的虞晚秋,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会突然变成韩冬。
她那边沉默了一刹那,极其短暂。
但王湛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微蹙的眉头和瞬间冷冽的眼神。
然而,虞晚秋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