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没报官,或是告诉武候或不良人,或是直接把他丢到街上?”李逸笑着问。
马周也是竖起耳朵,他之前也是个落魄的穷书生,对这故事听的很有代入感。
“吃烤豆腐么?我来河北后,也还做着旧日买卖,这烤豆腐当初还是司空你教我的,在这里挺受欢迎。”
“行,来一盘豆腐我们自己烤,还有,就别叫司空了,我今天也是随便转转,你叫我无逸便是。”
“那我还是叫你李公。”
王氏给李逸马周二人安排了一张空桌,把炭弄好。
边自助烤豆腐,一边喝着柿子烧,再听王氏讲她的故事,倒也是这午后难得的休闲了。
王氏说那个书生姓刘,那天她没把他扔到大街上,而是收留了他。
次日,刘书生很感激王氏,便坚持留在店里帮忙做事,以偿还酒钱。一来二去,王氏看上了刘书生,刘书生也喜欢了王氏。
两人便结为了夫妻。
“那怎么又回了河北?”
“去年端午过后,刘郎接到一封河北老家来的家书,说家中老母病重,于是他决定带着我回乡。”
王氏毅然关掉了长安东市的铺子,带着转让铺子的钱,和以往的一点积蓄,跟着老刘回到河北赵州。
回来后,王氏为刘母出钱请医用药,悉心照料,刘母病情好转。后来,刘书生为照养老母,便干脆留在了赵州,年初还托人找了份赵州象城县学助教的差事。
本来生活也还算不错,
可今年唐军攻入河北,夏王兵败···
老刘也挺倒霉的,年初才托关系找到这份助教差事,还了王氏不少积蓄,结果没干几个月,大夏国没了。
变天了,
他这职事没多久也丢了。
麻烦的不仅如此,前段时间赵州衙门的人找老刘麻烦,总之就是找茬,然后索要钱财,说他通贼。
“我家阿郎也只做了几个月赵州象城县学助教,以前在长安飘泊数年,其实跟夏王的人并不熟,
可那衙门的人非说我家阿郎通匪。”
“你丈夫现在人呢?”李逸问。
王氏红了眼睛,压低了声音,说失踪了。
我最后一次见他,已经是半个月前,那时窦公暴毙长安的消息传来,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的。我家阿郎就因给窦公部下代写信,衙门就把他抓了,我了钱才把他接回来,
可那天晚上有人来找我阿郎,我阿郎出去后就再没回来了。”
“有找过吗,向衙门报过案吗?”
“找了,也报了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衙门的人却说我阿郎是跟着同党入山为盗了。”
李逸听了不由皱眉。
“我之前在洺州时,你怎么不来找我?”
王氏叹气,“那时兵荒马乱,消息不畅,我也不知李郎在洺州。”
刘助教失踪后,王氏多方打听无果,后来听说李逸是洺州大总管,便赶来洺州找他帮忙,可来后才知道李逸去了长安,便在这里摆了个摊,蹲点等候,也以此糊口。
“终于等到你了。”说着她不由的落泪。
她这辈子也是命苦。
出身个做煎小生意的人家,后来嫁到长安,跟丈夫一起开了个煎店,可年纪轻轻丈夫病逝。
一人在长安无亲无故的,后来还是得李逸照顾,日子才好了些。
再后来遇到刘郎,总算又找到个依靠,谁知来了河北,却又遇到这些事。
现在丈夫也无影无踪,她一女流四处奔波。
马周或许是刚才把自己代入到了刘书生角色,这会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到王氏落泪,不由的几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