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狸说着便要上马。
那马夫没办法,只好在马头前跪了下来:“珠玉已经不在梁河那边了。”
“不在对岸?什么意思?那到底在哪里?”
“殿下说,这马让主人涉险,还让主人受了伤,要不得了。”
“我这算什么伤,养两天就好了。我现在要那匹马。”
“殿下已经叫人处置了珠玉。”
崔狸神情顿时暗淡:果然……
果然殿下不肯放过它,昨晚她就隐约担心。
青晚见她脸色不对,在一边劝道:“姑娘,要不咱们换一匹骑吧。”
崔狸一听这话更加难受,胸口起伏,没好气道:“骑什么骑?不骑了!”
她又爬下来,再也不看一眼,转身便走了。
坏蛋!真是个大坏蛋!明知道她喜欢珠玉,还杀了珠玉!这人的心怎么那么狠?
那么心狠的人也会学人家小夫妻,端茶倒水,甜甜蜜蜜?
崔狸一开始很气愤,走得很快,青晚一路小跑都跟不上;走着走着,她突然就没了力气,没精打采,最后索性在一块假山石上坐了下来。
珠玉碰到她也是倒了大霉了。要不是她喜欢珠玉,非要骑它,或许它还活得好好的,不仅活得好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大用场。
就因为自己这个废物。
你说你能干什么?姨娘死得不明不白,你连个说法都讨不回来;张二狗被禁在宫里,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谁沾她谁倒霉吗?就因为那所谓的大业?
狗屁大业!关我屁事!
青晚好容易追了上来,陪着笑道:“姑娘不想骑马,咱们去泡温泉吧。”
崔狸心里堵得厉害,随口道:“哪敢?这皇家温泉也是随便能泡的?万一又犯了什么忌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狸其实说的是自己,但是这话落在青晚的耳中,便阴阳怪气,不是滋味。
她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去,眼神冷得像一把刀子。
崔狸坐着,又低着头,没瞧见青晚那异乎寻常的脸色,随后怏怏地站了起来:“你自己玩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青晚一句话不说,面色不善地瞧着她的背影。
崔狸朝行宫深处走去。
杀死了珠玉,他今晚还有兴致跟她扮夫妻?还是说,他以为人家小夫妻也会吵架,吵完了架反而感情更好?
什么人呐!
她在意的,他一样一样地毁了。
自己跟张二狗又有多大区别呢?不过多一个尊贵的身份,一个好听的名号而已……要是哪天她也触犯了他的禁忌,坏了他的大事?
枫山脚下,一条官道直通京城,官道两旁有驿站供车马歇脚,因为来往之人很多非富即贵,这里的驿站也修葺得颇为轩敞壮丽。
此时段书斐正在驿站的一间屋子里。
“她生我气了?发脾气了?”
“回殿下,崔姑娘听说处置了珠玉,倒没生气发脾气,只是看着有些沮丧,本来打算下山玩的,又默默折返了回去。”
段书斐的视线还盯着面前的书:“我以为她会气得跑出去。”
陆太锋在这陪着他几个时辰了,他始终是这么个动作。也不同他讲话,简直不知道他把他从宫里叫来干嘛。
“下去吧。”
等人走了,陆太锋忍不住道:“一匹马而已,你有必要吗?”
段书斐叹了口气:“马尚如此,人何以堪?”
陆太锋一时没听明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