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血液在空中悬了好久,终于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那尸体被砍杀得乱七八糟,模样极其可怕,显然是被人虐杀至死。
秀才一手扶着腿脚变软的阿玉,面色冷凝。
“这是怎么了?这可怎么办?久子怎么死了?”
钱大娘语无伦次,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转。
秀才将阿玉安置在椅子上,回头问道:“他可与什么人结过仇?”
钱大娘这个时候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怎么办?谁把他杀了?怎么死在我们家了,有人要害我们……?”
猛一听秀才这句话,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秀才反应过来,要说积怨之深,自然是跟他。他便不再多问,转头去看阿玉。
阿玉脸色发白,看着地面干巴巴道:“没听说他有什么仇家。”
只要一深思,秀才便知道这事是冲着自己来的。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头绪。
那伤口如此夸张恶劣,充满挑衅的意味。
这两个女人均是吓得不轻,尸体不能一直摆放在饭桌上。
钱大娘哆嗦着嘴唇问道:“咱……咱们报官吗?”
秀才点了点头:“我去报官。”
他话虽然这么说,身子却没动。很显然,那两个女人的神情看上去,也是一点不希望他走。
略一沉吟,秀才找来一床被子,将尸体惨状盖住,对两人道:“我先送你们去我家,随后再去报官。”
“好……好……”
秀才又对一直默不作声的阿玉道:“你要不要紧。”
阿玉抬眼看他,那眼神里除了害怕,还有些叫秀才很熟悉的东西。
困惑。
秀才皱眉。
当日,甘田莲死有余辜,张天赐也不算全然地清白;这两个人死在他手上不假。可叫段季旻利用了此事,阿狸心灰意冷逃出宫去。如今,只怕这又是故技重施罢了。
他的确动过杀死张可久的念头,不仅因为他对他的妻起了邪念,还因为他数次叫阿狸深陷险境。但此事并非他所为。
就像甘田莲和张天赐的死一样,这事可能叫阿狸对他产生极深的芥蒂。
这凶残无比的一刀,会是阿狸恢复记忆之后的对他的第一个认识。
这种离间的法子虽然叫人讨厌,可并不全然有用;只因他与阿狸之间不仅有情,还利害相关。甚至于在复国大业前,“情”一个字,实在无关紧要。
退一万步说,便是阿狸小孩儿脾性,与他一直闹别扭。崔麟那边,又怎么会因为他杀了几个死有余辜的人便放弃大业?
他们不会天真至此。
所以,后招是什么?
陆太锋才传过消息,枫京那边平静无比。
不知道为何,崔麟没有抛出第二个诱饵。段季斋与段季旻依旧时有往来。一片岁月静好。
秀才默默地走在二人身后,思索此事会如何发展。可眼下毕竟不是在枫京,就算陆太锋几乎每日都有消息传来,可有些蛛丝马迹,还得亲自在场加以判断才行。
不过,眼下只能将二人安置下来才好行事。
钱大娘和阿玉到了秀才家,洗了澡各自安歇,惊恐万状的心总算平静了些。
秀才将阿玉裹得严实的被子扯开一些,柔声道:“盖这么紧,不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