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锋干净利落地滚了。
而此时,崔狸和隋羽竟然还在船上,只是隋羽小心,这一路一次都没上岸,不停换船,运丝的商船,运粮的官船都坐过,船越换越大。也不知道多少次躲过搜查。
船上的人也由五湖四海的各路船客变成了追影卫的人。
船行至入海口,愈发莽莽苍苍,天地浑然相连。
隋羽给坐在对面的崔狸倒了杯酒:“就快回家了,你高不高兴?”
见崔狸只看着窗外的海水,又道:“你晕船可好些了。”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晕船两个字,崔狸立刻把头伸出船弦,大吐特吐起来,可腹内空空,又吐不出什么,只能干呕。
隋羽伸出右手,正想替她拍一拍,她猛然回头,一抹嘴唇:“不行了,我高低得上岸歇一歇,再这么吐下去,我就算没吐死也得饿死。”
隋羽收回了手:“再忍忍,就快到家了。”
崔狸当真是晕得面无人色,又因为晕船,这几日都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一张圆脸硬是瘦成了尖下巴。
只要不下船,隋羽什么都好说,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变着花样弄来美味的吃食。奈何崔狸从小生活在北方,何曾坐过这么久的船?是以除了吐还是吐。
崔狸索性靠在船弦,揪着胸口的衣服道:“我怕是撑不到那一天了。”
崔狸果真晕了过去。
隋羽皱了皱眉,距离云水族境内还有最少半个月的航程,这么下去,她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
可如今已经入海,且上岸的风险太大。
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在中原经营了这么久,他已经不希望公主嫁给任何人了。
原以为段季斋靠着吴兰儿能扳倒太子;谁知,他只想通过赤焰金夺取权力。眼见着嫁祸太子不成,便打算弃车保帅了。
不然的话,为何叫他去试探崔狸?
这一试探,与自认是凶手有何区别?崔狸是不经世事,可不代表她傻。
但现在呢?
崔狸不过一女子,失去了追影卫,等于是举目无亲。
就算知道误解了太子,可太子已经被囚,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虽然不信太子会甘心呆在歧王宅一辈子。可只要在他出来之前,叫皇帝以为,崔狸已为他所有,那么皇位便十拿九稳。反正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
两年前,段季斋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不惜与他达成协议,允许他在中原为故国复仇。杀也好,烧也好,只要给他留着皇位,管他宗族七庙,管他生灵涂炭?
当时他虽然看不起他,可他实在不愿意看着崔麟一步步落入太子的圈套,以为联姻便可以一笑泯恩仇。
于是他道:“到了那天晚上,我会刺你一剑,不会留情。你若有命活着,自然可以走出歧王宅,做你想做的事;你若死了,也不要怪我。”
段季斋答应了。
那一剑虽然凶险,却到底活了下来。
后来他想:段季斋这人对段氏的恨,只怕不会少于自己吧。
那便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