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这么刚好遇上了,他又该说什么?
他只是回来拿点衣服,没必要那么紧张。
可面对陈君颢,他又好像没办法那么快就能表现得若无其事。
甚至突然有些害怕。
他想象不出来陈君颢现在是什么样子。
故意晾了陈君颢两天,除了想专心致志写曲,也是想给彼此一些思考和喘气的空间。
他希望陈君颢能好好休息,至少先放过他自己。
可又怕这个笨蛋会一根筋地扎进那该死的“责任心”里,把自己当成陀螺,近乎自虐般地去运转。
陈君颢这两天的消息少之又少,连朋友圈都停更了。
给他的留言里没有道早晚安,没有撒娇认错求原谅,甚至连表情包都没有,只有偶尔一两句完全陈述的汇报。
就像刻意地,在强迫自己回避那三个会让他生气的字。
要是他推开门,看到的是个更累、更憔悴的陈君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许又会气得发疯,暴走十几公里冲回华哥家给自己关禁闭。
但又怕自己心一软,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在门口站了快五分钟,姜乃还是咬牙推开了门。
扑面是一阵湿冷,和屋外又暖又潮的气息截然不同。
屋里一切如旧,甚至安静得有些过分。
以往这个时间点,阳光早就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洒满整个客厅,可现在却是一片昏暗,只有一点光线从窗帘缝隙里漏出来。
姜乃的心忽然跳得厉害。
玄关地上歪歪扭扭地摆着一双运动鞋。
是陈君颢的鞋。
陈君颢在家。
他慌忙探头往屋里扫视一圈。
没人。
暂时松了口气,姜乃小心把门带上,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比客厅更昏暗。
拿衣服免不了要进卧室开衣柜,他在门前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用指尖轻轻抵开了门。
“吱呀——”
老旧的合页发出细微的声响,床上果然蜷着一团影子。
陈君颢背对着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半边被子滑落在地,露出绷紧的脊背,整个人蜷缩着,怀里紧紧抱着另一团被子。
他睡得很沉,连姜乃靠近的细微声响都没有惊动。
姜乃屏住呼吸,弯腰想看看他。
可当看清陈君颢的脸时,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脸还是那张好看又深邃的脸,只是覆上了一层颓然的阴霾,眼底的乌青淡了些,许是这两天终于得了充分的休息,气色也有了恢复。可眉头还是微微蹙着,呼吸又沉又重,头发乱糟糟的贴在额角,下巴也长出了些许青茬。
整个人深深陷在被褥里,一动不动,像只彻底精疲力竭,蜷进壳里舔舐伤口的困兽。
姜乃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先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在这一瞬间都显得毫无意义。
一阵尖锐的酸楚猛地涌上鼻腔。
他忽然很想摸摸这个人的脸,揉一揉他睡乱的头发,用指尖的温度驱散那些纠缠不休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