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下马,束手缚膝之时,冯知节几乎傻了。
他眼中写满不可置信,失声怒道:“我冯知节,戍边十五年,出生入死保后唐疆域,连年血战,连马蹄都没踏过一次私地,你们说我——谋反?”
四下无人回应,只余兵刃寒光与绳索冷铁。
他怒目圆睁,拼命挣扎,可越挣越紧,血从手腕渗出,衣甲内火热的血肉撞击着冰冷的桎梏——这一刻,冯知节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误会。
有人构陷他。
冤狱的铁门沉沉合上,英雄入狱,百姓震骇。
消息如疾风骤雨传遍长安,坊间传闻极变——
“冯将军被抓了!”
“原来他在边关屯兵,是为谋反啊!”
“天呐,咱们敬的将军,竟然图谋不轨?”
一时间,流言四起,街市震动,民心惶惶。
天色沉沉,乌鸦划过院墙,落在青瓦之上。
徐圭言立在檐下,仰望飞鸟掠影,眸色深沉不语。
冯知节被捕的消息,如惊雷贯耳,她心中浮现出连日来的一件件怪事:李文韬弹劾泰王、冯知节被急召回京、圣上闭门不出、两位皇子监国,实际上是长公主代持朝政、各地军报突然消停……
她像抓住了一根线头,顺着往下抽,愈发觉得不对劲。
思绪如流沙翻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在胸口酝酿。
她猛然一转身:“备车,我要去晋王府!”
李起年正伏案理政,一听徐圭言来访,忙迎上前。
她风尘仆仆,眉眼凝重。
“长史?你怎么突然——”
“我来问你一件事。”她截断他的问候,直入正题,“现在,监国的职责只在你身上,对吗?你可否直接入宫面圣?”
李起年一怔,摇头:“父皇身体欠安,这段时间闭门静养,所有事都要先向长公主汇报,面圣要经过批准。你怎么突然——想见父皇?”
徐圭言盯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提出这个要求,哪怕只是象征意义,可以吗?”
李起年皱眉:“你总是这样一惊一乍,朝中不是刚稳一点儿吗?”
“我不惊,也不乍。”她平静地说,“泰王因谋反之事暂压宫中,现在只有你是监国,那为何不直接面圣?”
李起年迟疑,眼神复杂,却还是点头:“好,我提。”
话音未落,一名小厮奔进门来,急急道:“冯竹晋殿下在门外,说有要事求见晋王!”
冯竹晋趴在地上,脸色苍白,衣衫凌乱,明显是一路奔来未及整顿。
“晋王殿下!徐圭言长史!请你们救救我父亲,他没有谋反,他绝没有!”
徐圭言看着冯竹晋,匆忙的脚步一顿。
李起年站在她身后,脸色为难:“冯竹晋,谋反罪不是小事,我若插手,反会坏事。父皇历来对这类罪责毫不宽恕,我也无能为力。”
冯竹晋抬头看向徐圭言,眼中满是祈求。
她垂在两侧手指轻轻一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语气柔和而坚定:“你放心,冯将军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安心等着。”
“可他都进了天牢了!”冯竹晋几乎哭出声,“进去就没回来过几个,怎么会没事?”
徐圭言张了张嘴,她和李起年都知道,这是李文韬的投名状。
“放心,你听我的,回家去,这几日闭门反思,不招惹是非,冯将军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出来。”
徐圭言说完,将冯竹晋扶起来,在侍从的帮助下,将他抬到了轮椅上。
冯竹晋仰头看着徐圭言,“你是认真的,没有欺骗我?”
“没有欺骗你。”徐圭言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推着轮椅往外走,“世事无常,冯将军立了大功,他没有理由出事。”
“那圣上为何要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