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稍安勿躁。”看到此时的准提彻底失态,心境不稳。接引终于从思索中清醒,口中轻声叹气道。“师兄!”“我怎么可能安得下?”“眼见这玄门之中,就剩我们两功德未满。”“一步慢,步步慢啊!”“这样下去,你我二人专属的西方世界,恐怕未来也会被其他势力入侵。”“就跟那仙庭一样!”“不成圣,终究是蝼蚁啊!”准提无助的声音,在内殿不断回荡接引双眸一黯。连准提都懂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他自然知道,若是其他师兄师姐都成圣了。而他们迟迟未成圣。不用多久,圣人之间的对弈,肯定拿他们做棋子。而还依旧未成圣的他们。肯定毫无招架之力。至于什么让圣人念及同门情谊?接引心中暗骂,他们玄门有个屁的情谊。师尊收徒后就闭关。玄门七弟子刚刚形成,就各回各家。还想着让别人念及同门情谊?君不见,连那二师兄都被跌落圣坛。出手的,不就是他们大师兄吗?再者。他们大师兄一向对他们两人有意见。不久前。更因为瑶池的事,再结下了怨怼。这样下去。对他们西方而言,极为不妙。唯一的破局方法,只有成圣了。想到这。他回想着通天方才的立教誓言,心头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立教立教?何不学着他们,也立教试试?可问题是。他们已然有了雷音古刹。须弥山在西方世界的模式也与立教没有差别。若是要立教。他们要立什么教才能得到功德?主旨应该是什么?幽冥血海,万丈海底之下。粘稠腥臭,蕴含着无尽死亡怨戾之气的血水。在此处达到了骇人的密度与重压。足以将寻常仙神顷刻压碎、腐蚀、同化!然而。海底最中央那片广阔平整的区域。却被一股强横无比的阵法之力硬生生隔绝。只见一个巨大的,表面流淌着亿万细密扭曲符文的能量护罩。此时如同倒扣的巨碗,将亿万吨污秽血水死死挡在外面。护罩之内,光线诡谲。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被一种浓稠的猩红晶光所充斥。这里,矗立着一片连绵起伏、结构奇诡的宫殿群落!每一座宫殿都非金非玉。墙壁、廊柱、飞檐、砖瓦……所有构建材料皆是这血海深处孕育亿万载的奇物幽冥血晶!这些血晶粗粝异常,棱角狰狞,呈现出一种暗红至近黑的底色。它们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塑形、堆砌、嵌合,形成宫殿。一眼望去,无穷无尽的宫殿在晶光中延伸至视野极限,所有材质都是血晶!所有光线都是氤氲流转的红芒!置身其中。令人神魂深处都生出压抑,嗜血的悸动!这便是威震洪荒的冥河老祖的幽冥洞府核心所在!而此时。一道相对渺小的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血鱼,从上方无尽的血水重压下穿过巨大的阵法护罩。那护罩红光微闪,在其进入后瞬间恢复如初。身影甫一落地,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双膝砸在由整块巨大血晶磨成的地砖上。朝着最中央那座形态最狰狞的主殿大门方向,以最卑微的姿态深深叩首。他带着一丝恐惧的颤音,高声禀报:“报——!”“老祖!”“那祖巫后土依旧矗立在血海堤岸之上!”“已有数年未曾挪动分毫!”“其形如磐石,其目似幽渊,始终凝望着我们血海,不知其所图为何!”“请老祖……裁断示下!”“嗖!”禀报声尚未完全消散于这片粘稠死寂的红光之中。一道身影骤然在主殿门前显现!快得仿佛他本就在那里!血红色衣袍!洪荒之内,偏爱此色且名震天下的,除了那老好人加倒霉蛋红云。便当属这血海之主!只是,红云是慈眉老者。而眼前这位冥河老祖截然相反!他身形颀长挺拔,着一袭深红长袍。是的。就单纯披着衣袍,显露着胸膛。袍子无风自动,其材质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衣袂翻飞间,无形的杀伐之气在血晶地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微响!其面容更是少年妖异!皮肤是病态般缺乏生机的苍白,却光滑得如同血海映出的冷月。双眉斜飞入鬓,勾勒出一双深邃得如同无底血渊的眼瞳!“啧!”一声带着极度不耐与厌烦的咂舌,从冥河口中响起。“如今外面那群所谓圣人。”,!“成圣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倒像是约好了时辰排排坐吃果子!”冥河猩红的眸子扫过跪伏在地的手下。话语中满是刻骨的嘲讽,与一丝被时代洪流甩开的焦躁。“老祖我绞尽脑汁都摸不着证道的边儿……倒让这些家伙抢尽了风头!”“这也就罢了!”他语锋陡然转厉,粘稠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的血雾逸散出来。“连这不懂天机的祖巫后土,也跑来我这幽冥血海……寻晦气不成?!”“她究竟想干什么?!”“赖在这里数年之久,当我血海是观景赏玩么?!有完没完!”显然,对于这位追求极致杀道的冥河而言。任何无端打扰,都是点燃他暴虐心火的引信!然而。那即将喷薄而出的灭神之怒。在触及“后土”这个名字深处所代表的某些关联时,硬生生被掐断了一瞬!冥河突然想到一个从血神子分身得到传言。后土,与那位端坐紫霄宫的玄门魁首。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想到这。冥河那妖异面孔深处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阴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昔日紫霄宫中一幕。那位存在只是随意地、轻描淡写地拍了他肩膀一下。那接触的瞬间,并非物理的伤害。而是整个人从肉身到元神都被泯灭。仿佛被丢进时间长河的研磨盘,从存在层面上被彻底拍灭了一个呼吸!那绝对的无力感,那超越生死的恐惧,那阴影……至今仍如附骨之疽,深藏在他元神最深处。后土!混元!该死!又是混元!正是这一丝源自灵魂,对混元的恐惧阴影。在此时如同兜头一盆万载寒泉,让他心头那焚天的无名业火瞬息冷却了几分。闭关被扰的烦躁依旧。但那“直接出去碾死她”的冲动,终究是被牢牢摁下了。可这闷气……该如何宣泄?!“哼!”冰冷的、带着压抑怒火的哼声响起。冥河瞥了一眼前方。猩红妖异的袍袖看似随意地一拂。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凄厉的哀嚎。下方那名禀报的手下,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身躯,包括灵魂印记,在这无声无息的一拂之下,瞬间瓦解、气化!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只余下一捧带着温热与微弱神魂气息的精纯血沫!这蓬血沫并未飞散。反倒像是受到某种根植于血晶深处的无形吸力牵引。簌簌落下,精准地洒在他之前跪拜的那片血晶地砖之上。嗡!那些巨大血晶,接触到血沫的瞬间。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碰触到甘霖!晶体的纹路骤然变得鲜亮欲滴!等吸收完血沫。那血晶的颜色,似乎真的更红更深更妖异了几分。“呼!”“不错,这才好受了些。”无视血晶“饱食”后那股妖异的红光流转。冥河紧绷的面容略微舒缓了一丝。仿佛胸中那口压抑的燥闷之气。随着手下化为养料而被强行宣泄掉了一小部分。他那双血眸中翻腾的暴戾稍减。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的阴鸷。不将血海岸上的后土赶走。他真的无法安心修炼。想到这。冥河身影在原地微微一晃。下一瞬。便朝着上方的血海海面,疾速穿梭而去。眨眼间。冥河的身影已穿越万丈血水。悄无声息地悬停于血海海面之下丈许深处。猩红粘稠的海水将他包裹,他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的死寂。整个人如同海底生长出的一块冰冷的血晶礁石,没有任何生命波动逸散。他的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血线。精准地钉在海岸边那个巍然不动、如同大地化身的身影之上。他终究未能直接现身质问。那一丝对玄门至高者忌惮形成的阴影,让他选择了最谨慎的方式。那便是暗中观察!他需要弄清楚。后土究竟为何而对他的血海如此痴迷?可以做到注视数年未动摇。然而。冥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看,便又是数年时光转瞬即逝!洪荒中的日月更替。血海一直翻滚不止。唯一不变的,是站在血海岸堤上的后土。她始终保持着那个姿态,目光深邃,静静凝视着血海。更令冥河心头无名火不断滋生的是。后土看就看吧。她那张土德之气萦绕的容颜上。还时常掠过不加掩饰的悲悯、痛苦与哀伤之色就好似他的血海上演什么苦情戏一样。这种表情,冥河看不懂,也不想懂!他的血海。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身化万物,脊骨污血沉降而诞生以来,便是这般模样!,!是死亡的归宿,是怨戾的堆积场!在他的认知里,这是洪荒天地运行的法则基石之一。何来悲悯可言?他的不死不灭之道根植于此,他巴不得血海越浩瀚、越凶戾越好!只要血海不枯,他就不死不灭。但后土的悲悯表情,还是让冥河的心境烦躁不已。这数年来。后土在看。他也在想。可他想破了脑子也想不通。后土到底在血海里看见了什么?而且还是我冥河都看不到的东西?!“轰!!!”这一刻。冥河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不再收敛丝毫气息!庞大无比的威压轰然爆发,冲出海面。只见刹那间。万丈高的血浪被他冲天而起的身影带起。如同崩塌的血色山脉,直冲云霄!整个幽冥血海都为之剧烈震颤。滔天血浪之上。一道如妖似魔的猩红身影踏浪而出。“后土道友!”冥河冰冷声音响起。带着强行压抑却依旧滔天杀伐之气,响彻整个血海天地。他深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后土,语速刻意平缓:“你来我血海,盘桓……已有不少时日了!”“始终凝望这片血水,却不言不语!”说到此处。他眉头紧蹙,显然是又想起了这数年等待猜测的折磨与心中憋闷。自己就特么好像是个傻子一样。浪费了数年时间。还不如早就出来问。想到这。他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火气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就想开口大骂最后一句话:“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然而。还未等这句话说出口。他的目光就刚好与后土抬起的眼眸接触。冥河浑身一颤。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质问。他在后土的那双眼眸深处,看到的是不是挑衅或盘算。而是一种宏大又深邃的沉重悲悯之色。就是这一眼的接触!冥河脑海中竟瞬间炸响一声惊雷!伴随惊雷声而来的是。混元那张俊逸无双,淡漠如天的脸孔浮现心头。这让他即将出口的暴戾质问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身上翻腾欲噬人的血煞火焰微微一滞。那带着冲天怒火的高亢语气,竟在瞬间发生了微妙的转折。“不知道友……究有何等贵干啊?”冥河压制着情绪,努力让语气平静道。听完冥河的话。后天那沉寂多年的目光,才终于了波动。显然是回过神来。“后土见过冥河道友。”“吾心中有感,冥冥之中被牵引来此地。”“不知道给道友带来困扰,请道友见谅。”后土整理下素黄色衣裙,微微欠身,对着冥河行礼道。语气中带着真挚的歉意。但实际上,她的话之中还是撒谎了。那就是来幽冥血海并不是冥冥之中感应的。而是昔日童易提示了她,她才来到此地。“哦?”“咳咳,其实也没有什么”看到后土那张绝美的脸,还有言语中真挚的歉意。没有半点虚假的模样。冥河心中积攒的怨气,顿时消散:()洪荒:开局被瑶池拐到紫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