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恰恰说明,我们发展的空间大,奋斗的舞台广……”
罗泽凯洋洋洒洒的讲了十分钟。
但他没有提及任何具体问题,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锋芒,只是强调了团结、发展、民生等基本原则。
周国平始终面带微笑,偶尔点头表示赞同。
见面会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罗泽凯返回办公室后,看到案头上已经整齐地放好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书记,初步的材料都齐了。”
柳红神情凝重地汇报,“我紧急调阅了近三年的市级财政报表、重点项目清单、核心干部任免记录,还有信访局的积案汇总……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说重点。”
罗泽凯目光如炬,示意她直接切入核心。
柳红深吸一口气,条理清晰地汇报:“第一,财政赤字极其严重,去年实际缺口超过十亿,超过八成依赖省里转移支付,寅吃卯粮现象普遍。”
“第二,干部任免权力高度集中,近三年提拔的处级干部中,有七成与周国平、周德明或常务副市长王海山关系密切。”
“第三,也是最严重的——信访局积压的案件高达一千二百多件。”
“其中超过七成涉及征地拆迁、企业改制失败和巨额工资拖欠。”
“我粗略翻看了一下,很多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却被基层以‘情况复杂’、‘需要研究’为由长期搁置,无人负责。”
罗泽凯听着,眼神越来越冷,拳头在桌下悄然握紧:
“所以,有人用财政的输血养着空壳项目和私人关系,有人用人事权编织巨大的保护网。”
“更有人打着‘维稳’的旗号,把老百姓的血汗钱和切身冤屈,死死地压在了文件柜的最底层,不见天日!”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市区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城东老工业区”
的位置上。
“这里,就是最大的火药桶。”
“登记在册的下岗工人还有四千多人,很多人的养老金被拖欠了长达十八个月。”
“民怨沸腾,如果再不闻不问,妥善处理,迟早要出大事!”
他转过身,对柳红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立刻通知市委办,明天上午九点,我就在老工业区的空地上,召开一场‘下岗职工现场恳谈会’。”
“不要安排,不要筛选,我想面对面听听他们最真实的声音!”
“是!
我马上去落实!”
柳红被他不容置疑的气势所感染,立刻转身去办理。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罗泽凯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楼下。
雨停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正聚在院中抽烟闲聊,神情轻松,仿佛不知这城市暗流汹涌。
他望着他们,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低声说道:
“你们笑得出来,是因为你们没看见深渊。”
“可我已经听见了,那深渊里,有四千个家庭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