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疼痛传来,白皙的手背上立刻印下了一圈深深的、迅速泛紫并渗着血丝的齿痕。
“穹!”丹恒没想到他会自残,当即被吓了一跳,想要去拉他的手,却不想被让开了。
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强行与他拉开距离,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同样充血发烫的双眼,声音充满了懊恼和窘迫:“抱歉……丹恒,我刚刚……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失神了……”
“你刚说你想吃东西。”黄泉清冷的声音从旁边适时地传来,打破了两人间尴尬的氛围。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地留意着两人这边异常的动向,确认他们不会产生危害生命的行为且其中一人仍保持理智的情况后,出于礼貌,沉默静观。
“不,我不饿。”穹摇摇头,抬手用力揉着发痛的眉心,像是在与某种无形却极其强烈的原始欲望作艰难对抗,“我就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往嘴里放点东西,什么都行。”
仿佛是为了缓解那种焦灼的冲动,他说完这话,便下意识地将挂在领口的列车组乘员专票叼进嘴里,用牙齿磨咬着那坚硬的金属牌。
黄泉听见咯吱响,有意瞟了一眼他的嘴巴:“你想要吃人吗?”
“当然不想。”穹毫不犹豫地摇头,说完他又忍不住抬起手,捂着耳朵,“虫子的声音在我脑子里一直响,我好难受。”
丹恒犹豫了一下,伸手虚扶着他:“我们先离开这里。”
黄泉摇头,淡然道:“没用的,外面也有虫子,它们正穿过十二时刻的帷幕,来到这里。”
丹恒看向星期日那边,神色复杂道:“它们都是被星核吸引的吗?”
穹吐出嘴里的磨牙棒,道:“它们应该是来找我的。”
他将自己与叮咚的聊天内容全部说出来,丹恒呆住了,而黄泉依旧不为所动,像是没什么意外能够让她震惊。
在听完穹的话后,也只是很平静地问了句:“你想吃虫子吗?”
“不想!”穹拼命摇头。
“台上那位!”丹恒高声吆喝,试图引起星期日的注意,“这里是家族的领域,你们就没有什么处理手段吗?”
天环族少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晓得是拒绝,还是表示无能为力。
接下来丹恒无论问什么,他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些正在空中飞舞的真蛰虫,怔怔出神。
丹恒无奈地转向临时队友:“请问你有办法能够全部铲除掉虫子吗?”
黄泉淡淡道:“我动手的话,可以将这片梦域,连人带虫子一起抹除掉。”
真是个斩草除根的利索手段。
很庆幸,拥有如此惊人伟力的黄泉阁下不是一位漠视生命、专注于破坏的毁灭令使。
丹恒被她的话噎到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些虫子是迷因生命,依靠星核的力量复制,短时间内快速增殖,缺点是无法产生自我意识。但它们的行为与那些无意识徘徊的忆域迷因不同,带有很强目的性,虫群中必然存在一个首脑,或者操纵者。必须找到它,解决它。”黄泉稍稍停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可以找忆者帮忙,在梦域中寻觅目标是他们的长项。”
丹恒皱眉:“忆者来无影去无踪,上哪儿……”
穹忽然激动地举手:“我知道一个!”
列车上有!
然而,还没等穹挑明那位忆者的具体身份,他们面前的空气仿佛水波般荡漾起来。
一道雾紫色的身影凭空在他们面前显现,轮廓尚未勾勒成型,声音已然响起,接过穹的话头。
“若是能够帮到诸位,将是我的荣幸。”
曾经被假面愚者洗刷过、又与公司特使砂金会面的忆者出现在三人面前,她的目光快速地从所有人身上扫过,然后微笑致意:“我是流光忆庭的忆者,黑天鹅,很高兴见到各位。”
她的笑容很温柔,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产生莫名的亲近感。
穹虽然感觉她的突然出现有些可疑,但也没有多虑,开门见山道:“我们想找个人!呃,应该是人吧,你可以帮我们找到他吗?”
黑天鹅掩唇轻笑:“亲爱的,我知道你想要找谁,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它不是人类,只是在你眼中呈现出熟人的模样。”
丹恒眉头皱得更紧,带着些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烦躁道:“你凭什么断定?”
黑天鹅仿佛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波动,目光轻飘飘地在列车组的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嘴角的笑容带上了一丝促狭:“因为记忆不会撒谎,我追寻你们的记忆而来,也意外地发现了一些隐藏极深的真相。譬如,隐藏在这片美梦阴影里的黑幕,藏在【同谐】中的‘不和谐音’,【秩序】的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