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打开了一个通道,井内传出轰隆声,直通地底。
朗倾意走上前去,见井内分明垂着一条蜿蜒向下的阶梯,不知道通向哪里。
“颜小姐,请吧。”方景升扬手道:“沿着这条路出去,能直接通到皇城中的炫谱纺织铺,老板娘姓王,你直接报我的名讳便是了。”
颜若月背紧了背上包裹,临行之前又抱了抱朗倾意,二人互道珍重。
她毅然决然地向井中去了,再没有回头。
朗倾意仍盯着井口,明明已经没了颜若月的影子,但她还是皱着眉瞧着。
虽说松了口气,可心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捂着胸口向前走了一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眩晕。
方景升走上前来,极其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轻声问道:“怎么了?”
朗倾意摇摇头,又问道:“你确保这法子万无一失?”
“笑话。”方景升毫不在意:“锦衣卫的手段,岂有错失。”
两人在后院站了一会儿,有外头的人进来,悄无声息地转了一圈,又垂头丧气地走了。
想来是刘凤楠没搜到人,便带着人自行离去了。
方景升和朗倾意回去,书青和香禾上了午膳来,本来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餐,还有朗倾意想喝的乌鸡汤,此时仿佛都没了滋味。
方景升见她兴致缺缺,也不过问,亲手盛了一晚乌鸡汤来,里面存了一只硕大的鸡腿,放到朗倾意面前。
见她未动筷,他缓缓说道:“把这碗吃了。”
“若你吃了,我便不追究你与那柳延青私传消息一事。”
这话一出,朗倾意装得若无其事,但还是经不住眉心一跳,抬起眼来看向他:“什么私传消息?”
方景升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见她又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去,方才敛了神色。
“若你想见薛宛麟,我便叫人请他来便是。”方景升说道:“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上不得台面。”
朗倾意呼吸有些急促,她不敢做任何回应,担心这也是他的阴谋之一。
只低着头端起那碗汤,用汤勺在里头搅动片刻,沉思了一瞬,这才专心喝起来。
待到她吃完,方景升才动筷,他虽表现得若无其事,可朗倾意却内心煎熬。
她本不该信他,但属实无奈。方才借用他的势力安置了颜若月,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要些报酬?
这样想着,她只觉才下肚的热汤成了一块压在胃里的烙铁,热得人心焦难安。
“嗯?”见她停了筷子,方景升又看过来:“今日食欲不佳?”
“没有。”她回应道:“只是担心颜妹妹罢了。”
他又吃了一口菜,冷哼一声,未再答话。
直到用完了午膳,方景升在外头喝着热茶,朗倾意在里头换了一身衣服,才要出去,便见书青迎上来,对着她的耳朵悄悄说道:“大人说要在这儿歇中觉。”
朗倾意出去,将卧房让了出来,到院子里去,正好香禾在院中石桌上放了一篓凤仙花瓣,正坐着打理,见朗倾意来了,方笑着叫她坐。
“夫人看看,可有中意的颜色?”她问。
朗倾意看去,见花瓣有深红、鲜红和嫩粉几种颜色,香禾正将花瓣按颜色深浅摆成几簇,预备着同书青和膳房小丫鬟百灵一同染指甲。
朗倾意倒来了兴趣,回身看了看,见方景升已不在堂屋,想是去卧房睡了,便放心大胆地坐下来,兴致勃勃地同她们挑选花瓣。
“这时日,凤仙花已经不多了吧?”她开口问道:“你们从哪里摘的?”
“夫人,我们在外头巷子里摘的,这花难得开得这般茂盛,我们抓紧时间摘了来,再过几日估计就凋零了。”香禾说道。
百灵从膳房悄悄儿拿了几个小的瓦罐来,见了朗倾意,怯生生地行礼。
瓦罐被香禾一把夺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按照不同颜色放入不同瓦罐里,配着明矾,捣成不同颜色的渣滓。
直到花瓣和明矾都碎到肉眼看不出,香禾这才叫百灵帮她滤了几遍,将渣滓弃了,剩余液体装进小瓷瓶儿里。
书青收拾了堂屋,又赶着拿出一支新的毛刷来,悄声问道:“夫人看中了哪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