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漆黑一片,宫中院墙外头挂着的灯似乎也不那么亮堂,许是将要入冬,寒风呼啸,吹得灯都瑟缩了几分。
甬道上巡逻的太监一个个缩着肩膀,提着灯烛溜达过去。每年到了冬日,由于天气寒冷,监守巡逻的人都怠慢了几分,只盼着换班时刻到来。
为首的人迷离着眼睛,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被石子棱绊了个趔趄,骤然清醒过来。
身后的人推了推他:“乔哥,还没睡醒呢?”
乔福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眼睛:“可不是么。”
这一折腾,精神了几分,乔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姜振,你听听,是不是有女子的声音。”乔福侧耳倾听片刻,谨慎问道。
姜振打了个哈欠,并不在意——这皇宫向来戒备森严,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可乔福神色严峻,姜振也屏住呼吸,张着耳朵听了听。
寒风吹得耳朵有些疼,姜振并未听见什么,才要抱怨,便见乔福声音都变了:“不,不好了。”
“是昆玉宫,霍贵妃娘娘的寝宫。”他慌得声音不成调:“快去寻人来。”
姜振愣了半晌,几乎被乔福一巴掌推倒在地:“快去啊!”
姜振见他如此慌张,也忙乱起来,带着剩余几人向四周散去,寻找守夜的侍卫。
乔福一径冲到昆玉宫前,听着那尖叫声愈发响亮且混乱,像是多了几个女子的声音,但很难分辨究竟是谁。
他确信那声音是从昆玉宫中传出来,便咬了牙,不顾后果,用手在门上重重擂了几下。
一瞬间,铁门发出的动静在寂静的夜晚传出去很远,四面八方的侍卫们闻风而动,立刻围了过来。
“何人在此?”巡夜侍卫首领袁锲一把揪住乔福的衣领。
乔福指着昆玉宫,声音颤抖:“袁侍卫,昆玉宫里有女子叫声,奴才担心霍贵妃娘娘有事!”
袁锲侧耳听了听,听得不真,正犹豫间,仿佛有女子从正殿里逃了出来,且奔且哭:“快来人!有刺客!”
袁锲顿时眼中一凛,用肩膀撞了撞铁门,奈何冰冷一块,无法打开,便飞身进入宫墙上,只一眼,便见正殿中人影拂动,一片混乱,似乎有女子带着灯烛逃命,光影在窗后漂浮。
一瞬间,那女子似乎中了利器,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那灯烛也不知道掉在何处,霎时间火光四起。
“救人!”袁锲一个跟头跳进院中,将门打开,把人都放进来,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进得正殿中救人去了。
乔福缩了身子,无力地瘫在地上,他不会武功,可还有几分用处,想到这里,他勉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向养心殿的方向跑去。
方府中,正是深夜时分,朗倾意睡得正熟,冷不丁听到外头门上传来闷闷的几声扣响,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将人惊醒。
朗倾意尚未回过神来,便觉身边一动,方景升极快地站起身来,闪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传来了刻意压低声音之后的交流。
短短几句后,方景升又进门来,他一边轻手轻脚地去拿自己的外衣,见朗倾意抬起头来看他,便轻声说道:“你接着睡吧,我出去一趟,宫里有些急事。”
神使鬼差间,朗倾意张口问了一句:“不是霍贵妃的事吧?”
方景升顿了顿,还是觉得没必要瞒她:“有刺客意图刺杀霍贵妃,未得逞,你别担心。”
朗倾意还是即刻想要坐起来,她几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待察觉到疼痛,才轻叹一声,又趴下去。
方景升进宫后,在养心殿见了刘隆旺。
他的神色虽算不上是勃然大怒,但仍是面色铁青,他冲方景升招了招手,摆手示意周富德不必跟着。
行至偏殿,顾不得许多,刘隆旺当即便问道:“上次宫中失火,朕就怀疑是有心之人为之,这次竟然愈发胆大,算计到嫔妃头上了。”
他心里含着气,讲话自然也就不怎么客气,斜了一眼方景升:“怎么,指挥使大人如今竟顾不得宫里了?只顾着同美人花前月下?”
方景升低声说了句不敢。
“皇上,微臣查过宫中纵火之人线索。”他难得沉默了半晌,缓缓答道:“应当是同峰会的人做的。”
刘隆旺倒也不意外,只摇头冷笑:“前朝覆灭都有两百年之久,这前朝余孽竟然还是不死心。”
稍后他回过神来:“你是说,同峰会与摄政王也有联系?”
方景升点点头:“困兽之斗,有时候也是能搅动风云的。”
刘隆旺面色稍霁,他又想起什么,沉吟道:“几日前,你说皇城女子失踪一事,隐约是与北地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