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珏泽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他却忽然之间消失在云端里了。
祝珏泽的心猛地一跳,失落片刻,默不作声地转身,垂着眸子,捻旁边藤蔓上的黄花。
有人拉她衣袖,荀让月又回来了。
祝珏泽本来还想怪一句“见我跑什么”,一看荀让月的样子,又说不出话了。
他看上去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套不染血的衣服,把刚才有些狼狈的迹象都抹去了。
祝珏泽叹道:“你啊。”拉着荀让月并肩坐下,塞了他半块玉佩。
荀让月一看,就要还回去。
祝珏泽有两块玉佩,可以合成完整的一块。对她而言意义非常,荀让月怎会不知道?
祝珏泽耍赖道:“我又没说送给你。留你半块帮我收着,以后再见的时候还回来。”
她又小声道:“省得以后忘了我。”
他们两个七年只见过两面。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情况特殊,加上当时荀让月也有私心,想留个东西做个念想,就没还成。
这次斩完玄龙,如此奔波就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滋没味的一句话。
祝珏泽肠子都快悔青了。暗叹一口气,只是握住荀让月的手腕,居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一睁眼,祝珏泽发现自己居然身在陇翠山的一座红木亭里边。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机关白鸟,她费了特别多心思才做出了那么一个。
她笑着点一下白鸟,那白鸟当真怕了似的往后面跳了两步。
如加炮制,点了好几下,那白鸟被欺负的紧,叽叽喳喳地跳着求饶。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她蓦地抬头,眼前一亮。
红木亭外的山道上是一个极为俊秀的少年。他上前一步,颦眉道:“你……”
祝珏泽却冲他笑了笑。接着,那只鸟突然跳了起来,直直地冲荀让月飞了过去,要扑进他的怀里。
那公子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那只鸟,毛茸茸的一团。他有些无措地望了回去,祝珏泽双手拢成喇叭状,做口型说:“送你啦!”
他欲言又止,避开祝珏泽的视线,低着头快步顺着山道走了。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她赞叹道:“哟,好一只栩栩如生的机关鸟!荀公子是厚着脸皮讨来的,还是出卖美色换来的?”
祝珏泽垂眸,开始用刻刀琢磨手上的玉料,手劲不小心用得大了一些,玉料边角被切落一大块。
晨光熹微,祝珏泽悠悠转醒。
迷迷瞪瞪摸到身上盖着的被子时,她骤然睁大眼睛。
自己昨晚不是坐着睡着了吗?怎么在床上?!
猛地转头,见床里边没人。
又看向床头柜,看见自己的外袍被一点褶皱都没有地整齐叠好,一把剑紧贴着外袍的边缘。
祝珏泽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她汗颜想:嗯。这么久了,荀让月的强迫症还是那么严重!
屏风外响起一阵飞鸟拍打翅膀的声音,祝珏泽从屏风内探出脑袋,看见荀让月就正对着她站在窗前。
他的头发用丝带拢起,一袭月白长袍,长袍上绣有繁而不乱的暗纹,随着光影缓缓流动,信手拈着两朵尤带露水的芍药,一朵纯白,一朵浅粉。
不像舞枪弄剑的剑修,倒像是个矜贵又低调的文人墨客。
他把纯白的那株芍药置在桌案上的花瓶里,携着另一枝走向祝珏泽。
祝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