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曲花间一点也不沮丧,她本来也没打算找小乞丐还钱,要是她提前走了,人家回来找不到人,她才沮丧呢。
她随便买了点吃的,就准备回云川了。
她走了很久,走到夜幕低垂,群星扬起,终于进了云川。
迎接她的,是呛鼻的烟气,和热辣的火舌,让人直瑟抖,火焰窜得很高,点亮了半边云川城。
城里的人都匆忙地跑来跑去,大声叫喊着,有人提着一个水桶,也有人站在远处观望,很吵,很乱。
曲花间没来由地焦急起来,随手抓住了一个提水的男人,急急问:“肖叔,怎么了,哪里烧起来了?”
肖叔低头一看,冲他老婆喊:“曲花间在这,还活着!”
曲花间不明所以,身体紧绷起来,她奇怪问:“什么叫我还活着,我不该活着吗?”
“花间,你爹娘被你害死啦!他们……”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打得肖叔脑子嗡嗡响,肖娘子恨声道:“你在说什么浑话?!什么叫花间害死的他们?再讲我撕烂你的嘴!”
曲花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得拽走,出了城,被肖娘子塞了两把银钱,她快速说:“别回去了,他们在找你,你会被抓住的。这事不怪你,和你没关系,少听些浑话。”
她微微笑了笑,摸了曲花间的头:“要是你是我女儿就好了,这么乖。听姨的,乖花间,跑远点,不要回头,也不要回来了。”
“等等,为什么?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曲花间摇着头,非要问个清楚,“我家着火了吗,为什么会着火?”
肖娘子刚要说话,就有一队人的吵闹声响起,听上去被谁拦住了。
肖娘子一顿,接着大力推攘她:“别回来了曲花间,你以后会知道的,快跑出去躲起来!”
曲花间没有再犹豫了,转过身就拼了命地跑,上气不接下气。
从云川到清平的小路是斜的,地势越来越低,旁边低了一些,有农人种的棉花,她脚下没注意,一下摔了下去。
摔的清醒几分,她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自己家着火了,爹娘怎么样了?
为什么是我们?爹娘从不在外面找事的。
肖叔说…是她害死了爹娘。
不对,肖叔怎么知道他们已经死了的,他自己都活不明白。当时这么乱,她爹爹娘亲又不是傻子,别人都知道着火了,他们不知道跑吗?
曲花间原先一直在抖,现在她冷静几分,但是还是在抖。
有人找她,找她做什么,昨天娘亲说,她要是喜欢清平,可以去清平瞧瞧。
一个可怖的猜想还没在脑子里成型,一阵困意上涌,一天不吃饭加上来回跑,她实在又累又饿,又带着一阵朦胧的,带着彻骨寒意的直觉,不知道怎么办。
干脆沉沉睡去,把自己安置在安全又迷茫的幻梦里。
或许,这是她能沉沉睡去的最后一晚了。
做了无数噩梦,又感觉到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她早就醒了,但是不敢睁眼。
“放松,别动。”
睁眼,看见一位穿紫衣的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的颜色都很淡,看上去很虚弱。
她手上捏着一根银针,绽着寒芒,往自己身上扎。
奚羽衣定定瞧了她半晌,又垂头沉默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