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茶杯蒸腾的热气,他忍不住观察对面的秦青——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秦青伸出援手,他一个不会游泳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可能真的会死在暴风雨下狂怒的大海里。
只见对面的女子有一副让人过目难忘的出色相貌,眉眼间笼着淡淡的清冷与倦色,坐姿慵懒,却透着一股受过良好教育的优雅,她此刻面色恬淡的娴静模样几乎让罗西南迪忘记她之前“调戏”自己的恶劣行径。
想到这里,他的耳根微微发热。他并非轻易脸红的性子,以往在马林梵多执勤时,面对更露骨的调侃也能保持公事公办的冷静。或许是因为,秦青身上有一种他颇为熟悉、让他不禁疑心她是贵族出身的涵养和沉静,让他本能地不愿在她面前出糗。
在厨房这样家庭气息浓厚的地方,他望着秦青,尘封的记忆被撬动,久违地想起了母亲…
那时,母亲虽然身体不好,但病情还不严重,父亲还没有被多弗杀死,多弗也还未因母亲的病逝被仇恨吞噬,他们一家人总是围坐在餐桌旁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他不由得一阵恍惚。
他的全名是堂吉柯德·罗西南迪,原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权贵——天龙人,因为父亲放弃天龙人特权而命运急转直下。
在经历母亲病死,父亲被兄长多弗朗明哥杀死后,他选择独自出走,遇到了当时还是海军大将的战国,被他收养,如今刚升任为海军本部中佐。
人们不知晓他的身份和过往,但明眼人都可以预见,像他这种自身能力出众,又有海军内部最硬后台的人,哪怕战国元帅不会徇私舞弊,他的前途也必是一片光明。
多打击几个穷凶极恶的海贼,攒攒功绩和资历,升为大将指日可待,说不定连下一任元帅也有一争之力。
但显然,罗西南迪并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
一个月前,马林梵多元帅办公室。
“真的要去吗?小米果。”战国面露忧色,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他叫罗西南迪“小米果”这个昵称,说明他现在是站在父亲的角度。
“是的,我有寂静果实,没有比我更适合做卧底的人选了。”
罗西南迪立于办公桌前,感受到养父溢于言表的担忧,不由得垂下眼帘,抿紧了嘴唇,内心一阵愧疚。
但最终,他抬起眼眸直视战国的眼睛,目光坚定,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而且,多弗朗明哥……毕竟是我的哥哥,我有义务去阻止他继续作恶,而他…也不会立刻对我下杀手。”他的语气复杂,最终下定结论,“这件事必须由我去做。”
战国理智上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情感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口中溢出,飘散。
罢了,终归是涉及到罗西南迪的过往,血缘就是此等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
他扶了扶眼镜框,白光一闪,又回到了那个公正不阿,被称为“智将”的元帅。他将任务书递了过去,语气郑重,“罗西南迪中佐,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保重。”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格外有力,重若千钧。
罗西南迪挺直腰背,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就这样,罗西南迪从马林梵多出发,前往北海。一开始,他还可以乘坐顺路的军舰,但快要出伟大航路,为了不留下破绽,他决定支身前往北海,这也状况频出的开始。
秦青手撑着头,听罗西南迪讲述他是如何被一个老头忽悠着买下一艘粗糙滥造的船——当然他原话不是这样的,又是如何在暴风雨时躲避海王类,结果撞上暗礁,本来就质量不过关的船就这么沉了。
秦青听得入神,嘴角微扬,打起保票,“放心吧,我的船很结实,会把你平平安安送到北海的。”
在秦青笑意鼓励下越说越多的罗西南迪话语一顿,笑容微微收敛,眼帘垂下,遮住了蓦然变得晦暗不明的暗红色瞳孔,他摩挲着茶杯,轻声发问:“秦青小姐…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北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