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见了,笑道:“怎么今天不打糍粑了?”
魏焱摇头,“那玩意儿打久了也没意思,今天姐夫,不,二殿下带我们打马球。”
竹芝奇道:“打马球?府里哪来的马?就算有马,哪有让马跑得开的地儿?”
魏焱得意道:“想不到吧,二殿下拿木头给我们钉了几头木马,还缝了布条做马鬃,可逼真了。我和弟弟骑木马打马球,比骑真马还好玩。”
她上前来拉温蘅的袖子,“蘅姐你快来看我打马球,我已经赢好几回了,还没赢给你看过呢。弟弟说他不打了,要去玩剪纸、放灯,还有抽陀螺。”
温蘅颇感意外,“这么多游戏,都是二殿下张罗的?”
“对啊对啊,他比泉叔会过年多了,要是我府里也这么好玩就好了。”
温蘅拉住她的手,温声道:“焱儿喜欢这里?”
魏焱连连点头,“喜欢喜欢,我还央求爹娘让我在这多玩几日呢。”
“既然喜欢,那我把这座府邸送给你好不好?”
跟在身后一路寻来的魏士柏,乍听见这句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敖树君眼疾手快扶住了。
不等魏士柏反应,敖树君率先说道:“阿蘅,可不能这么惯着她,回头她更加无法无天了。”
魏士柏附和道:“对对对,小孩子的喜好,一会天一会地的,你顺着她的话说,回头九重天都该跟她姓了。”
温蘅看向她们,神色温和,眼神却十分坚定。
“舅舅,舅母,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此生无意婚嫁,又素来体弱,估计也难有子嗣。温家本就子嗣凋零,我亦不愿温家一脉断于我手,所以想让魏焱做温府的继承人,若我……便由她来承祧,以延血脉。”
魏士柏合敖树君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外界看来,魏淼是魏家当仁不让的接班人,但他们家素来开明,认为女子当家也未为不可,所以打算等孩子长大些,再由其中有意愿有能力的来继承家业。不想半道上,温蘅给安排了一副重担,姐弟俩各自有了前程。
默了半晌,敖树君道:“阿蘅,你还年轻,未来的事现在言之尚早。也许过阵子,你遇到了心仪的对象,就改主意了。而且,年纪轻轻的说这些,多不吉利啊。”
魏士柏:“就是就是,等到你真的生不出来那时候再来计议也来得及,搞不好那时候接班的都是我孙辈了哈哈哈。”
他自以为的幽默换来了夫人暗戳戳的白眼。
温蘅却摇头道:“你们知道我不是‘到时再说’的人,我习惯了未雨绸缪。尤其如今朝局风雨晦暗,前路飘摇,我不能不早作打算。”她看看二人,低头猛咳了两声,虚弱道:“尤其想到温家可能后继无人,我便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唉,感觉又瘦了一些。”
魏士柏心里一紧,眯着眼仔细看了两眼,果然见温蘅的巴掌脸似乎真的比之前小了一圈,瘦弱的身子裹在重重貂裘之中更显瘦弱。
他心一疼,脱口而出:“好好好,舅舅答应你,都依你都依你——啊!”
敖树君收回刚掐完夫君的手,接口道:“只是这继嗣之事,兹事体大,流程繁琐,按例还得上报礼部,不如等过完年再从长计议,如何?”
温蘅道:“无需如此麻烦。毕竟不是皇室宗亲,仪式可以从简。只需立下契书,再寻一个中间人做个见证,双方各自盖章认证,最后焚香祷告祖庙,就算礼成了。正好二殿下在府中,他又与二姓都相熟,这个见证正好由他来做。契书,我也拟好了。”
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温蘅在此事上居然一反常态的执拗,而且已经提前都准备齐整了,敖树君一时想不出其他反驳的理由,也怕过于逆她的意,真的影响了她养病,只好勉为其难地点头应允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过我先说好,如果以后你改了主意,这契书随时可撕毁,不用作数的。”
而当事人魏焱,全程只关注到自己能如愿在温府多玩几日,而且以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自然点头如捣蒜。
于是晚膳后便在温儒和魏士棠的灵位前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温府改嗣之事,就这么匆忙又简略地定下了。
魏氏夫妇的神情全程十分犹疑,穆斐的表情庄重凝肃中透着哀伤。
一直在笑的,只有温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