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坐在书房中,静静地思量许久,反复推敲着未来的局面。
在书房的一角,一块与周遭砖石纹路浑然一体的地板下,秃发隼邪正被囚于黑暗之中。
可此刻,这人的生死已从杨灿的思绪里全然淡去。
他的心神已经全部进入一盘悬于识海中的棋局中去。
他现在要杀秃发隼邪的话易如反掌,而且他随时都可以杀。
同时他觉得,只有死掉的秃发隼邪,才是最安全的。
不过,看样子于睿还想利用秃发隼邪做些什么文章?
既然如此,那便先留他这条命,看看于睿究竟要布什么局。
只是若这颗棋子对他有反噬的可能,那他是绝不会轻易把秃发隼邪交出去的。
杨府里,青梅正指挥着丫鬟奴仆们收拾端午宴会的一些摆设。
小青梅患得患失的心态没有了,脸上笑吟吟的特别和气。
一众丫鬟奴仆因为这两天小青梅的急躁而积下的压抑气息顿时一扫而空。
伴随着瓷器碰撞的轻响,那些绘着缠枝莲纹的青瓷碗、描金的玉壶春瓶,都被侍女们用细软的棉布仔细擦拭干净了。
奴仆们便接过来,同式的叠好,裹上细布,小心翼翼地装进铺着干草的木箱。
这是要送回仓库深处的沙土堆里妥善封存的。
这些奢华的器物,平时可用不了这么多。
“老爷,各庄主与牧主们很快便要启程回去了。”
旺财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对杨灿轻声禀报。
“嗯!”
杨灿应了一声。
对于这场端午宴,杨灿是很满意的。
各大田庄的庄主、三大牧场的场主,如今已尽数向他臣服。
更被他以通商西域的利饵,拉上了同一条利益之船。
他们如今既是杨灿的合作者,亦是受他牵制的棋子。
如今他们要各自归去,杨灿这个老大,总要送一送的。
“我去更衣,唤两个丫鬟来。”
杨灿抬手理了理衣襟,话音刚落又忽然顿住,指尖停在带扣上。
“对了,张云翊还在堡中吗?”
“张庄主午后便回府了。”
见杨灿若有所思的样子,旺财便凑近两步,压低了声音。
“老爷放心,朱大厨已经和张府那边的人搭上线了。
张庄主每日里吃喝拉撒,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杨灿听了缓缓点头。
他留着张云翊的命,当然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
而是因为这颗棋子是丰安庄当时权力平稳过渡的最佳“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