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没辙的意思。
沈却喉间咳意更重了些,他叹息微不可闻,亦有些束手无策。
殷素如今的心思难猜,情绪陡转忽变,叫人太难捉摸。
可就在此时,榻上忽而传来一声断续地问:“沈却,你能带我,出去瞧瞧么?”
沈却怔仲抬眸。
只顿了片刻,他便起身朝外,推来那架静搁在旁的素舆。
跳亮的火亮又被遮住了。
是沈却倾身。
背后覆上一只有力的手,眼前是那张精致的面。
殷素慢慢转动眸子,借着火光,她望清了沈却眼下的一颗小痣。
一句话也未开口,忽而她身似一轻,须臾便被抱落至素舆内。
银灰的氅衣披上身,沈却垂目问:“想去哪里?”
殷素缓缓移目,透过紧闭的窗棂朝外远望,“我想出宅。”
“沈意。”
他声色稍冷,唤她名字。
随即,却又软下来,叹息一声,“罢了,戴上帷帽,我推着你出去。”
月白纱料覆面,遮住太过分明清晰的一切。
耳边喧闹一点点闯入,混着哭喊嬉笑,马蹄鸟鸣。
殷素就这样,万分不相容地,立在了拥挤的人群间。
天色将颓,沈却推着她朝灯火阑珊处行。
颍州离开封府尚远,那里的金玉满堂与战火隐消还未散至此地。
娘子们选着布匹花色,郎君们耍着酒水大刀,街坊里仍留着份祥和安定。
路过家果子行,沈却挑挑拣拣买了些,时不时盯着门外素舆上的殷素。
掌柜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仰颌朝外笑着道:“不叫夫人尝尝再买?咱们家的果子各色口味皆可试尝,碰着喜欢的不是更好?”
沈却倒很快给了钱币,淡声解释:“乃是某之表妹。”
殷素坐在那儿,看着来来往往的娘子郎君。
她听清了沈却的话,却发愣想起另一人。
那个陪着她四年,不知是否活着逃出幽州血战的郎君。
还是如她阿耶阿娘一般,永埋泥下,死生不复相见。
帷帐内透进些光来,分出殷素一些神。
她凝目,眼前正悬着一块果子。
再透过白纱抵开的缘边,那双压着清雪的眸正望来。
“沈意,你试着,吃一口。”
殷素微怔,动了动唇,还是朝前倾身,小咬一口。
封在四密模糊不清的方寸之地,唯独有那一双眼一点光。
不知怎的,恍惚间,她竟吞咽下去,什么都没有想。
唯剩喉间一股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