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安万万没想到。
她竟未中毒?
还是这毒诡异到根本查不出?
她直觉不是前者,霎时间心如死灰,急出豆点儿大的眼泪。
每次同聂为接头,对她来说都像一场永无尽头的凌迟。
即使不想承认把生死寄于素昧相识的人身上,但她今日,的的确确怀揣着偌大的憧憬来见岑霁。
与此同时。
她身侧,静坐六折山水画屏后之人,搁下花口茶瓯。
“嗒——”
一声极轻的叩击声,在缄默中,显得清晰无比。
岑霁缓缓从屏风中走出,青白玉簪束发,月白色圆领袍系金镶玉盘扣,似袭一身绿如蓝春江水,却更显冷清疏离。
“岑先生。”即使岑霁无法听见,老伯和药仆依旧毕恭毕敬对他行了个礼。
岑霁扫了眼啜泣不止、双眸染上绯红的姜幼安,药仆未等他示意,立刻取来纸墨,道明来龙去脉。
须臾后,岑霁稍抬下颔,老伯即刻会意起身,方便其坐至姜幼安对面,为她重新诊脉。
三根修长白皙的指骨,隔一层薄如蝉翼的丝帕搭在她的皓腕上,指腹轻轻下按。
而后,三根指骨交替抬起、落下,在仔细感受她的脉搏。
行云流水,如同在无声抚琴,矜贵淡雅。
这是一双生来便应抚琴弄弦的玉手,然而岑霁失了聪,大概不通音律。
姜幼安不禁替他感到遗憾。
诊脉全程,指骨在手腕上一抬一落,心弦随之挑起、勾落,一次复一次,心中渐渐激起异样涟漪。
姜幼安持续低头,不敢与他对视一瞬。
不多时,岑霁收回手,微凉的丝帕上却好似留有余热。
为使他清晰辨出口型,她缓缓问道:“当真未中毒?”
寻常中毒者得知未中毒,震惊之余应是喜悦,姜幼安却是惴惴不安。
像是,更情愿中毒。
岑霁似是有所察觉,他黑鸦般的羽睫一敛,才轻微摇头。
没中毒?!
姜幼安顿时朱唇微张,杏眼圆睁,手指弯曲紧紧扒在桌面上,沉浸在巨大的难以置信中。
岑霁偏过头,从竹制针筒中取出银针,趁其不备,迅速刺向她手指。
“嘶——”姜幼安痛得低吟出声,随后见岑霁用玉盏接下溢出的血滴,持盏而出。
半柱香后,脚步声渐近。
她偏过头,与正撩起竹帘进入的岑霁猝不及防对上眼神。那双沉寂无波的深眸渐渐掀起波澜,意味深长地流转在她身上。
“情况如何?”姜幼安迫不及待问。
岑霁将玉盏搁置于她面前。
盏壁残留些许白色粉末,而先前的那一滴血,产生某种奇特的反应,从殷红变成诡异的绛紫色,令人瞧了恶心。
岑霁取出纸墨解释:【此毒性隐,暗藏气血,故脉象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