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过廊桥上十八盏日夜通明的柱灯,又验了身,查了凶器,付了定银,主仆二人这才得以入文人骚客,官僚贵族格外青睐的怡红院。
琼楼玉宇,雕梁画栋,盏盏四角莲纹琉璃灯高悬,烛光摇曳红尘繁扰地。
四周楼梯剩余的中间空处,由四道连天红幔吊挂的圆型木台上,一着素绯襦裙,难移开眼的艳丽女子,在漫天琼瓣中舞上一曲胡旋舞。
绯摆蹁跹,白洁脚踝上系的红绳金铃作响,如其主魅貌,惑人心神。
悠悠琵琶曲,银银歌妓音,彼时彼刻声声入耳。
掌声如雷,人声鼎沸,姜幼安垂头低问浅竹:“她竟都算不上花魁?”
浅竹未答,便有不知从何处传出的尖锐嗓音,高声吆喝道:“银铃娘子,松涧雅阁,得入两人。”
“过时不候——!”
栩栩如生的花鸟长屏风八块一拼,便是一雅阁。
内能听曲,外能闻声。
往上的楼层,更是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听闻此言,浅竹脚一旋,眼一瞥,便锁定一楼东南方向的松涧雅阁,并迅速挑下巴,向她示意方向。
姜幼安倒未如此之急。
饥饿营销,她懂。
倘使有人提到银铃娘子,这厮便会再次应声叫唤。
果不其然,后又入了两名打扮华贵无比的年轻郎君,他们嘴边左一句银铃右一句花魁。
那吆喝声便再度响起。
然而,当她们快要踏入松涧雅阁,先前那两位郎君却过门而不入,反而找上她们。
“哟,爷当是个娈童,原来是个生面孔的小娇娘——”其中镶了颗玉牙的郎君,不怀好意上下打量她,眼神黏腻下流,“来这等风流之地,可是闺中寂寞,专程儿来寻小爷的?”
他与同伴相视一笑,丝毫不压抑眼中的情欲,竟倏地抬手,直接往她裸露的脖颈间一抻。
幸而姜幼安反应敏捷,弯腰低头险险躲过那只咸猪手,再低眉顺眼道:“还请郎君……饶过小女。”
她迈着小步飞速遛进雅阁内,另外二人虽未得逞,心中一股怒火未消,但入了座,也不便再造次。
但这口气,姜幼安可咽不下。
她头往左偏,却咬牙切齿,冲右侧的他们打了一串手语——
【寻你爹的坟】
“姜郎君,你——”一旁的浅竹见此怪异情景,忍不住问道。
姜幼安抬手掩住鼻唇,故作打了个哈欠,“手有点痒。”
想抽人。
眼见这间雅阁坐满八人,便有一执行酒令的酒纠入内,她言笑晏晏道:“各位郎君们,此等花好月圆夜,且趁着美酒温热,定要各饮一杯,才得以题词作诗!”
众人纷纷从善如流举樽吃酒,开始信心满满地提笔。
除却姜幼安。
她不胜酒力,一杯醉,两杯迷,三杯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