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兀的一句话一出来,绑匪二人都惊了,绑匪二号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陆照犀抬手打断:“不要找借口说什么你们不是皇族宗室的人。寻常官员都称呼那狗东西叫靖世子,只有皇室中人为了区分萧衔梧非皇室子弟,所以习惯性用姓氏称呼而非封号。”
大曜以“嬴”为国姓,而萧家是以战功封王,也因此萧衔梧虽贵为世子,但却是同皇室并无血缘关系,皇帝忌惮之下随时可能被撸爵、有贵无尊的世子。
绑匪二人心中实在叹服陆照犀的敏锐,怪道当时接下此活时幕后之人让他们不要与陆照犀交恶,他们原本还以为对方是看在陆照犀的父亲陆文宓为皇室卖命,是皇帝心腹的原因;现在看来,陆照犀这样七窍玲珑的人,倘若做了对手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难缠角色。
“陆姑娘应该懂得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既已猜到我二人身份,姑娘应该心中有数,个中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
陆照犀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微微颔首,算是答允,又思及半个多月前,她问萧衔梧为何而来,萧衔梧诓骗自己是替皇帝编纂山河志的那一幕,就知道他当时在找借口敷衍自己。
“狗东西。”
陆照犀轻声嘀咕了一句。
绑匪二号坐的离陆照犀近,听到了陆照犀说话,但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以为陆照犀有什么要求:“陆姑娘说什么?”
陆照犀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回答:“没什么。”
见陆照犀如此乖顺配合,二人果然也信守承诺没有为难她半分,将她带到一个偏僻院子中安顿下来后,还颇为体贴地问她晚上想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有没有想要看的话本之类的。
一直在苍陵府衙当苦力当了半个多月的陆照犀此时此刻突然被强制休息,十分悠闲自得,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吹凉风,从果盘里拎出一颗洗净的杨梅来,端详了一会儿,发问道:“你们拿盐水泡过了没?”
绑匪头子一号心道你这小娘皮吃的还怪精细嘞,那粗盐对于普通人家而言也称得上贵的咬人了,一斤猪肉也就能买一斤两的淮盐,拿来洗果子也实在暴殄天物了吧!冷哼一声,劈手从陆照犀手中夺过杨梅,扔到嘴里,道:“吃不死姑娘,就不要诸多挑剔了。”
陆照犀还没反应过来,手中蓦地一空,只有指尖残留着点点杨梅红汁,闻言有些悻悻地用手帕将残汁擦干净,将盛着杨梅的盘子递给绑匪头子一号,同他打商量:“大哥,要不你去千香楼里请几个姑娘来呗!”
千香楼,是苍陵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顶个儿的漂亮,歌舞技艺更是出众,用“高楼红袖客纷纷”来形容千香楼内的盛景一点也不为过。
绑匪头子一号闻言神色都扭曲了:“你是个姑娘!请千香楼的姑娘来做什么!!”
陆照犀很是不解绑匪为何问这话,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看歌舞啊!千香楼的歌舞乃是一绝!”
“你们在想什么!”陆照犀鄙夷地看着他俩,批评道,“男人就是庸俗!”
绑匪二号警惕地看着陆照犀,谨慎道:“你请千香楼的姑娘不会是和萧世子商量过什么暗号,想要借此通风报信吧?”
陆照犀翻了个白眼,气笑了:“你们本就是要引萧衔梧前来,我就算真的是在通风报信,也是在帮你们不是吗?”
“更何况,我如今待在衙署内过得什么日子,你们就算没有不知道也能猜到几分,顾淮年能让我去千香楼看歌舞吗?”陆照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真的只是想欣赏一下苍陵的歌舞而已。你们也能跟着一起欣赏,就当带薪休息,何乐而不为呢?”
“陆姑娘,虽然你的提议我们也很心动,但是雇佣我们的人,并没有给这方面的银钱。”
“……”陆照犀暗骂了一句不知道哪家宗室这么抠门,绑人的预算这么低。
陆照犀真诚提议:“那要不你同上峰联络一下呢?”
绑匪二人:“……”
绑匪二号受不了陆照犀的撺掇,于是真的去联络了。
收到飞鸽传信的上峰正在茶楼里观察动向,以为出了事,匆匆打开信件,看到信的第一句话:老大,点子扎手。不好搞。
上峰暗暗点头,心道,陆照犀是陆家同谢家的掌上明珠,从小不按正经闺秀那般教养长大,是以确实难缠了些也不为过。
随后往下阅读,目光锁定到下面的信息后,不由地呆滞,以为自己眼花了:
因此特地审批黄金百两,点子指名道姓要看千香楼的头牌花魁跳舞。
……
??
!!!
他被驴了。
上峰想。
上峰心中十分疑惑,陆照犀不是个姑娘吗?这真不是俩下属借着名义来坑骗经费吗?这真的合理吗?
他都还没看过千香楼的姑娘跳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