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轻快:“我太太,她在楼上睡觉。”
本来在拆箱子的师傅闻言,直起身惊奇地扫了他一眼:“您看着挺年轻啊,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反正汤依不在,口头占占便宜也不会被她骂。
章铭朗得意地点点头:“我恨不得更早一点。”
师傅在身后念叨他和妻子感情真好,他则轻飘飘地走到冰箱前,捏出仅存的几颗鸡蛋和一包挂面,熟练地拧开火。
虽然很久没做过饭,手生了,但他好歹曾经也算是个留子,煮个面倒难不倒他。
章铭朗专注地盯着锅里劈里啪啦被油炸得冒泡的煎蛋,一手握着铲子,一手叉着腰,看起来游刃有余。
煎蛋挪出来放进盘子里,他接上水等水煮开时,忽然感觉腰上一紧。
他心里一惊,低头看去,两条白皙的手臂代替了浴袍的系带,绕在他的腰上。
章铭朗偏过头,只看见一颗黑油油的头顶,能清晰看见两个小旋。
两个小旋,是犟种啊。
确实挺犟的。
他轻声笑,心里默默想。
但此时的犟种一点都不犟,她听见了他的轻笑,抬起头用目光质询他。
章铭朗把唇角放平,举起双手:“我没笑。”
汤依“嘁”了一声,慢吞吞地松开手抱臂,朝他背后的锅里扬扬下巴:“水要烧没了。”
章铭朗这才想起他还在烧水。
他连忙转过去关火,拎着锅重新往里添水。
下好面后,章铭朗将面捞出来放进碗里,把煎蛋和烫好的青菜铺在表面,一碗清淡却看起来格外有食欲的挂面就煮好了。
他将两碗面端出去放在桌上,汤依抽了两双筷子跟着他出去,章铭朗非要等她过来,替她拉开椅子,弓腰伸出手掌:“请坐,汤大人。”
汤依说了句“幼稚”,却还是配合地坐下。
章铭朗并不急着吃。他撑着半边脸盯着汤依。汤依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有些惊喜地抬头:“还以为你花拳绣腿,没想到味道还行。”
章铭朗从胸腔中哼哼两声,仍然看着她的脸:“一碗面而已,有手就行。再说了,我以前留学都是自己做饭。”
汤依刚洗漱完,几缕被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耳边,脸上什么妆都没有,因此脸颊上的那颗小痣在白皙的脸颊上格外明显。
像颗不慎撒进一碗白汤圆里的黑芝麻。
汤依抬头的间隙,他的食指像是不受控制,伸出去,精准地戳上她的脸。
汤依凉凉的脸上陷下去一小块,她眯起眼看他,却没有往后退。
章铭朗在她直直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曲起手指,把手收回。
“干嘛,就想碰你一下。”
汤依正要说些什么,安装的师傅忽然走过来打断了他们:“您好,客厅的净化器安装好了,我看您太太都醒了,可以去楼上了吧?”
一声“太太”如同天降惊雷,照着章铭朗的头顶直直劈下来。他飞快转过头,在汤依看不见的角度朝师傅挤眉弄眼,双手悄悄朝他疯狂挥手示意他别说了。
然而师傅脖子往前一伸,一脸疑惑:“刚不是你说的你太太在楼上睡觉,让我别上楼。我看她这不是起了吗?”
说完,他还朝章铭朗身后坐着的汤依看了一眼。
完了。
还有啥好说的了。
章铭朗当机立断起身,推着师傅往楼上去了。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送走了始作俑者,不可避免还得再回到餐桌前。
章铭朗默默扶着桌子坐下,低头吃面。
汤依的面已经见底了。她抽了张纸慢悠悠擦擦嘴,才将手指交叉,轻搁在下巴上看他。
“我什么时候成你太太了,章铭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