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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夜（第1页）

眼前亮起幽蓝的系统提示:恭喜玩家完成任务“从梦魇中存活”，积分奖励：100。

消息一闪而过，燕晔却视若无睹。他猛地坐起身，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地鼓动着。

“阿音？”

他下意识地低唤出声，随即感到一阵轻微的恍惚。阿音……是谁？梦里那个模糊的、让他心痛又眷恋的身影……是谁？他用力甩头，试图抓住梦的尾巴，却只捞起一片空洞的回响和残留的心悸。那场噩梦的具体内容已如退潮般迅速消散，只留下一种沉重的、粘稠的恐惧感和难以言喻的失落。

这时，他才感觉到肩头的重量和冰冷的触感。他猛地转头——曲无音就安静地靠在他肩上，双眼紧闭，长睫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

“曲无音？曲无音？！”燕晔的心瞬间揪紧，他轻轻摇晃对方的手臂，却发现那手臂异常的冰冷而僵硬。

他低头细看——曲无音的双臂，从手腕开始一直到手肘，竟被一种极细的、闪烁着不祥光泽的黑色丝线死死缠绕！那丝线深深勒进衣料，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缠得密不透风，找不到任何打结的地方，仿佛是从他皮肤下生长出来的一般。

“这是什么东西？”燕晔的声音带着惊怒。

“限制。”帐篷外传来星落有气无力的回答，嗓音嘶哑得厉害。

燕晔这才注意到外面的情况。星落整个人瘫软在地，脖子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着，脸色有些苍白。小小的咩萝山河正跪坐在他身边，全神贯注地用朱笔在他脖颈周围的皮肤上绘制着什么，淡金色的微光随着笔尖流转。唐糖抱着她的机关小猪，眼圈通红，还在小声抽噎。而苏明忆则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还好……你们都醒过来了……”星落艰难地喘息着，“不然可真对不起我和小音拼死护着你们……”

“拼死？”燕晔心中一凛，“我们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俩……”他看了看昏迷的曲无音，又看了看星落，难以想象这两人之间居然会出现“合作”甚至“拼死”这样的词。

星落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将之前段湮来袭、曲无音与女妖激战并将其逼走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那曲无音为什么会昏迷？也是因为段湮？”燕晔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冰冷的、被束缚的手臂。

“也是限制。”星落闭上眼，忍受着脖颈处的刺痛感，“原本‘祂’对他的限制只是强制沉眠，无法行动。但他感知到你旧疾复发，痛苦不堪，于是向‘祂’许愿，改变了限制的形式——用一段时间的彻底清醒，换取之后不知期限的漫长昏睡。至于这手上的丝线……”星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警告，也是惩罚。惩罚他违规动用了本不该在一级游戏里使用的力量对付段湮。”

燕晔沉默了。他低头看着曲无音安静的睡颜，胸腔里那颗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酸涩与刺痛。是为了他……又是为了他。

这时，星落忽然咬紧牙关，凭借山河符咒的支撑和一个巧劲，猛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虽然脖颈依旧僵硬，但总算能勉强行动了。燕晔也看清了，山河绘制的是一种符箓，显然，星落对游戏商店里那些来历不明的伤药充满疑虑。

“都回回神！”星落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知道你们刚从一个恨不得永远忘记的噩梦里爬出来，但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我们必须动起来，购买武器，补充状态——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BOSS战……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唐糖用袖子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和恐惧。

“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明面上的BOSS战。”星落晃了晃手中光芒略显黯淡的引魂灯，幽光映照着他严肃的侧脸，“想一想，这本质上是个什么游戏？——‘摸金’！猜猜看，这种游戏最难、最危险的环节在哪里？”

“安全撤离。”苏明忆接话道，他已经从商店兑换了一柄闪着蓝光的文豪笔，熟悉的花间游技能图标在他脑海中亮起，虽然离经易道的心法只解锁了最基本的“握针”和“彼针”，但聊胜于无。他转动着笔杆，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只是深处仍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bingo！”星落打了个响指，动作牵动了脖子上的伤，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并不是所有玩家都像我们一样……呃，相对‘善良’。这个游戏每次只有极少数人能活着出去，但你们在现实里，有见过大规模离奇死亡的新闻吗？”

三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所以，”星落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冰冷的寒意，“有些人会很快发现，这里简直是杀人越货的‘完美猎场’。因为‘祂’……会抹掉所有在游戏中死亡之人的存在痕迹。积分、装备……甚至你的命，都可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物资’。”

苏明忆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唐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差点涌出来，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机关小猪。燕晔也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升。

“祂的能力……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唐糖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崩溃，“我们到底在和什么样的怪物对抗……”

山河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稚嫩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糖糖别怕，师父很厉害的！我们一定能找到撤离点，一起回家！”

或许是这具身体年龄太小的缘故，唐糖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山河，身体仍在微微发抖。

又休整了片刻，燕晔、唐糖和山河都用积分兑换了更趁手的武器，燕晔换上了一把属性更好的盾刀，唐糖升级了千机匣，山河也换了一把更好的剑，基本能施展各自门派的大部分技能了。星落提议，在最终撤离点出现前，分头行动，尽可能多地搜索物资箱，积累积分以应对突发状况。

由于星落伤势未愈，加之需要有人看着昏迷的曲无音，他决定留在临时营地。燕晔和唐糖一组，前往物资相对富集但也更为危险的迷障沼泽深处；苏明忆则和山河一组，前往另一侧的盘扎寨探索。

“我到宁愿小音醒着，他这个样子力量完全不可控啊……”星落小声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