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又是谁?干什么来的?”
“我……我小名是虎子……大名叫于思问。我娘亲帮秦师父看药房,我是她的儿子。我记得你,你是秦思昭的娘子。”
“干什么来的?”
她面色蜡黄,颇为不耐烦。
那孩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一队兵匪来了,把钱和药全都抢走,把我娘……把我娘杀掉了。”
陶金荣面色十分不好,低头咒骂了一句,又伸手扣住那孩子的肩膀。
“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紧往北边跑才行。”
虎子抹了抹眼泪,求道:
“嫂子,你别丢下我。我知道秦师父在北边有个店面,他们都认识我,我带你去,咱们先去那里躲着。”
“好孩子,你嘴巴严点,别把秦思昭死了的事说出去。”
她用手帕给他擦了擦脸。
“你会驾车吗?后门停了辆车,咱们一起走。”
陶金荣毅然把银票收拾出来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藏进暗室里,又带上了全部的药方子和自己的珠宝,用铁链子牵着大黑,带着狗和银票一起上了车。
“虎子,嫂子给你一张银票,你塞在鞋底子里,别叫旁人看见了。”
他点了点头,看见一只拿着一串铜钱的纤纤素手。
“这是给你的,嫂子疼你。”
他结结巴巴地道了谢,手抖着把那一串铜钱接过来了。
几天没好好吃饭的陶金荣逼着自己啃了口又干又硬的饼子,直了直脖子把饼子咽下去,说道:
“咱们先一路往北走,看最远能到多远。”
“嫂子,再往北走就出城了。”
两个官兵把他们二人拦了下来。
“陛下要在这里办选秀,只许进不许出,还请你们回去吧。”
陶金荣的内心忽然升起一阵怒火和恨意。
是,顾时要办选秀,要在她的家乡办选秀,可是疫病纵横不见他管,兵来如篦他置若罔闻,只有她要独自活着承受这一切。
而他呢?只需一声令下就挥霍着挨家挨户收上去的银两,风风光光地办起选秀来啦,有多少人病死,有多少人流离失所他在乎吗?
要么是无德,要么是无能,要么是二者兼具。
她压抑着怒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虎子,好孩子,咱们先去你说的店里吧。”
她进了那杂货店里,得知看店的会计姓赵,是个寡居已久的中年妇女时,陶金荣不免松了口气,简单跟她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又说道:
“阿昭他被李县丞那边的人叫走了,一时半会儿走不脱。”
她觉得鼻尖发酸,多希望事实真相就是这样。
赵大娘的声音又尖又快:
“咱们这边应该没事吧,选秀就是要在这边办呢,总是应该会有人维持秩序的。”
“那些官兵没一个是好东西,见了人便要勒索的,咱们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陶金荣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私人恩怨。
赵大娘明显没当回事,只打了个哈哈说道:
“没事,没事,我给你们收拾收拾,就是有点挤,能住得下,太好了,终于有人来帮我的忙了。我这里有房契,上面有官府盖的章,这是举人老爷的产业,不用交税的。”
陶金荣暂且和虎子一起在店里住下,她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有一个人来店里,她就咬紧牙,强迫自己露出笑脸来跟别人闲聊。
她得知了那疫病太过烈性,一旦得上,十死无生,也因此没传出太大的范围。即使如此,她还是把药方子免费写给了别人,不过几个客人都连连摆手,声称自己不识字,显然没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