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戴苏远澄开口询问字条是何意,他却先郑重地作了个揖。
苏远澄忙侧身避开:“李兄这是作甚?”
李弘朗苦笑道:“今早是我之过,未曾考虑过福娣姑娘的清誉,实在太过狭隘。”
苏远澄但笑不语。
见状,李弘朗知她没有计较,便转入正题:“今晚冒昧相邀,一是赔罪,二是求姑娘相助。”
“不知姑娘可听过前些年的科举舞弊案与先太子自戕之事?”
苏远澄闻言坐正了身子:“略知一二。”
曌元六年,一学子敲登闻鼓状告太子操纵科举、结党营私,列讼状实证数十条,舞弊案震惊朝野,太子因而被禁足府内,却于三日后自刎于明镜堂内。女帝大恸,将此案封存,令众人不得再谈,以保全先太子最后的体面。
可民间仍众说纷纭:有人说先太子芝兰玉树,定是政敌栽赃构陷;有人说是先太子查到先皇去世真相,被女帝痛下杀手;也有人说曾看见先太子自戕当晚,密不透风的明镜堂有人影出入……
“不瞒姑娘,”李弘朗神色凝重,“我断定,科举舞弊案另有始作俑者,而先太子的死因,及一切的真相,正藏在那册孤本里。”
寻常人听闻这等秘辛,早就慌了手脚,苏远澄却面上云淡风轻,不慌不忙地啜着茶。李弘朗心中更是坚定自己的选择。
择她为盟,定不会错。
便接着道:“科举舞弊案涉及先太子清白,若能寻到证据为其翻案,姑娘与我都能入陛下的眼。届时,姑娘要脱身也有倚仗了。”
苏远澄却宠辱不惊,问道:“此等秘闻,李兄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弘朗垂眸掩去痛色,轻声回道:“我有一好友,是先太子幕僚,亦卷入此案。他于我,如师如兄,他出身贫寒且品性高洁,定不会替太子做下这等舞弊之事。我上下打点才得以去死牢中见他,他却不肯自证清白,只求我收好他房内珍藏的《冰玉集》孤本。”
“直觉告诉我,那并不简单。”李弘朗抬眼,神色肃然。
“可我赶到时,好友旧物早已被抄走充公,我动用人脉,才查到《冰玉集》几经辗转,竟被送到了南院,也就是朱闵手中。他爱护非常,这两年我想尽办法,始终未能得手,因而请姑娘相助。”
苏远澄摩梭着茶杯边沿。
理智告诉她不要掺和,直觉却告诉她这是难得的机会。
谁能于雪中取火且铸火为炬,谁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危险,从来,都只会成为她妆点生涯的门面。
“这事,我做。”苏远澄语气不容置疑,“但我不止要当李兄获取孤本的棋子,我要知晓后续所有。”
听她答应,李弘朗心中大定,自是应允:“至于送姑娘入南院,我会想别的办法,不会太久,姑娘且放心。”
苏远澄颔首。估摸着婢女们也快回来了,她便出门让侍卫下楼替她添一壶梅花茶、一壶菊花茶,且娇气嘱咐要一套新的青瓷茶盏。
两名侍卫见楼梯口也有人守着,想着快去快回,便从命离开。
趁此间隙,苏远澄挥手示意李弘朗抓紧出门。
谁知,对面雅间的门也在此时打开,屈邵一袭月白长袍跨过门槛。
三人正巧撞上。
此时关门已是来不及了,李弘朗的身形也不是她能遮挡住的。苏远澄对上屈邵神色莫测的眼,僵在原地。
屈邵却是气极反笑。
这不是他的小老虎吗?倒跑这偷起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