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陆寒推后半步,净莲眼中的青光炽盛。
“这是命轮制造的精神幻境,别被影子勾走魂魄!”
陆寒却未动。
他看着大柱哥跑过青石板路,带起的风掀翻了路边糖画摊,彩色糖丝如星般碎裂;又见小桃娘追喊“刀别碰着我家鸭子”,发辫上的野花滚至脚边。这些鲜活烟火气,比任何术法都更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幻境。
“这就是宿命吗?”
断剑金纹遍布剑身,在血色天幕下耀眼刺目。
“那就让它明白,凡人之路,绝非算计所得。”
话音刚落,天边命轮剧烈颤动。
记忆傀儡的脸裂如蛛网,露出后方黑洞。
陆寒感到识海深处有物苏醒,那是归墟守主残魂的共鸣。这次,他未加抵抗。
他注视镇中第一盏灯火,苏璃鬓发随风凌乱,小桃耳后插着野花,突然将断剑指向命轮中心。
“破!”
这一喝与镇中喧嚣交织,直冲血色命轮。
暮色血光被震碎,大柱哥的砍骨刀仍悬空。
他喘息如牛,汗珠沿络腮胡滴落,在油腻围裙上留下深色斑痕。
“阿寒,这就完了?”
话未毕,砍骨刀嗡鸣,锈迹迅速消退,露出青黑钢纹,金红细流沿刀脊爬向刀尖。
陆寒目不转睛,喉头微动。
他记得三天前,铁匠铺中,大柱哥蹲炉边帮他拉风箱,火星溅刀时还傻笑:“这刀砍了十年猪肉,能有啥灵气?”
如今刀身颤动,与掌心金纹呼应,如两弦同风共鸣。
陆寒按刀背,粗糙炙热,问:“大柱哥,你刚在想啥?”
“能想啥啊?”
大柱咧着嘴,手中的砍骨刀如同杂技般转了个圈儿,带起一阵风,“呼”地一下将脚边的糖渣卷走。
“我就想着啊,镇东头王婶家的小娃还等着买肉回去熬粥呢,还有小桃他娘做的桂花糕,那可得趁热吃啊。再就是……再就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扛那个倒霉的命轮啊!”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脖子涨得像红萝卜一样通红。
此时,刀脊上的金红光芒猛地蹿出三寸长,在暮色中拉出一道半尺长的光刃,大柱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原来心里头想着护着那些在乎的人,这刀都能变得更锋利呢!”
陆寒看着那道光刃,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第一次见到大柱哥的时候。
那时,大柱哥正蹲在肉摊后面,给那些流浪狗分骨头,他那油渍斑斑的围裙上沾满了狗毛。
还有上个月,山匪打劫镇子时,大柱哥举着砍骨刀挡在妇女和小孩前面,刀背都被砍出大口子,他却半步不退。
你看现在这刀身上的金红光芒,明摆着就是最纯粹的“悟凡”剑意——这剑意不沾仙气,也无魔性,只守着人间烟火的那股热乎劲儿。